正堂內的人逐漸散去,楚韶之帶著鐘羽回安華院,楚韶之腿還沒好全,走得有些慢,與鐘羽邊走邊說,將發生之事告知鐘羽。
鐘羽神情一言難儘,他從前便知曉徐老夫人看碟下菜,行事不端。
早年間老太爺要給年幼的老爺挑玩伴,老夫人向他推薦娘家兄弟的孩子,但老太爺還是在他與那個孩子間,選擇了他,老夫人嘴裡不說,當著老太爺和老爺的麵對他和藹可親,但背著他們的麵對他立即轉變了態度,甚至下過幾次絆子,幸而他好運避過去。
後來陪老爺出門經商,事已成定局,老夫人才勉強作罷,但對他依舊沒什麼好臉色。
老太爺去後,徐老夫人在後院的所作所為他有幾分耳聞,但在楚韶之麵前,一老夫人直未曾路出馬腳,楚韶之也尊敬老夫人,維持著母慈子孝的平和,鐘羽怎麼也想不到老夫人會對楚韶之下手。
母親下黑手陷兒子於不義,楚韶之心中定然難受,鐘羽寬慰道:“老夫人許是一時想差了,你放寬心。”
“我無礙。”楚韶之道,他終究不是原主,感受不大,更多的是對徐老夫人行事的氣惱。
鐘羽當他是故作堅強,哥倆好地拍了拍他肩。
踏入書房,楚韶之吩咐關差看茶,和鐘羽坐下聊。
楚韶之疑惑,“關參沒和你一起回來?”
“這次商隊路過的城鎮不太繁華,沒尋到名醫,他惦記著你身體,怕回來一趟耽擱太久,你身體受不住,半路改道往京城去了。”鐘羽解釋道,“說起來,瞧你氣色好多了。”
楚韶之笑了笑,“是好多了,但比不得從前。”
閒談幾句,兩人就商隊此行貨物談論起來,大多時候是鐘羽在說,楚韶之在聽。
他有原主記憶,但細節之處模糊,楚韶之集中心力,理解有困難但也能聽明白。
時間一晃而過,大半下午過去,關差添了幾次茶,楚韶之全喝完了,送走鐘羽後,楚韶之忍不住感慨,還好有人參枸杞桂圓茶這大補的吊著,不然今天的一通折騰下來,他不一定堅持得住。
那廂,徐老夫人一行人回到敬華院。
楚宥行再也忍不住,問出心中疑惑,“娘,您為何要算計爹?”
顏氏眼神閃爍了一瞬,“宥行……”
徐老夫人打斷她,“那趙妍兒指認你娘,老爺不問因由便處罰她,現在連你也要來質問她?”
楚宥行想說自己沒有,嘴巴張了張,還沒開口,便聽徐老夫人歎了口氣,“終歸是我與你娘將你保護的太好,沒讓你麵對後宅算計的殘酷,你又怎知我與你娘有多難?”
“大房向來與我們不對付,二房一心向著大房,他們團結一心,咱們勢單力薄,哪是他們的對手。此次之事並不是我們做下,而是被陷害!老大當真歹毒,離間我與韶之的母子情誼……”
徐老夫人捂著心口老淚縱橫,難以自抑。
顏氏給徐老夫人順氣,抬眸示意楚宥行回去,她遲些再回去解釋。
楚宥行抿了抿嘴角,咽下到了嘴邊的質疑,拱手離開,他沒回去,而是等在門口,等候顏氏。
楚宥齊隨老夫人住敬華院,宴席上嘴快嗆聲,回來心有顧慮,但他天不怕地不怕慣了,並不害怕。
溜進敬華院,撞到蹲門口牆角裝蘑菇的楚宥行,楚宥齊短促“啊——”了聲,險些心跳停止。
楚宥齊彈開,沒好氣問:“你蹲這乾嘛?”
可彆是來監督他寫認錯書。
楚宥行沉默不言,許久才道:“……對不起。”
身為人子,母親做錯事,他也該承擔責任。
楚宥齊以為自己幻聽了,“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
楚宥行和他多年不和,聞言本能燃起怒氣,思及母親對他所做所為,楚宥行強壓下去,死死盯著他,一字一頓,“對、不、起!”
多難得啊,楚宥齊心裡暗爽,“你沒做什麼,不必道歉。”
楚宥行鼓起的氣瞬間蔫了下去,“我代我娘道歉。”
“……我不接受。”楚宥齊道,繞過楚宥行回房。
楚宥行低下頭,情緒陷入低迷。
不多時,顏氏從徐老夫人屋內出來,她見兒子這般模樣,心痛難忍,“宥行,回明華院。”
母子倆沉默著回去,顏氏道:“方才老夫人所言,你彆往心裡去,彆因此就與大房二房針鋒相對。”
她深知兒子的性子,明爭暗搶都不是那兩人的對手,顏氏不希望他受老夫人影響。
楚宥行乖巧點頭,“我知道,祖母說得不對。可是娘,你們為何要算計爹?”
“……不是想算計他,隻是連累到他罷了。”顏氏歎了口氣,“無論如何,老爺的懲罰娘認了,這一年你乖乖讀書,聽老爺的話。”
她不想楚宥行知道一切的算計是為他謀劃,讓他有負擔。
“好,我一定好好讀書,讓爹開心,向他求情減輕娘的懲罰。”楚宥行承諾道。
顏氏連連點頭,不忘叮囑:“老爺若不願便罷了,你彆惹他生氣。”她最擔心的,是連累楚宥行。
楚宥行頷首,“娘,爹讓您給楚宥齊道歉,得到他諒解。方才遇見他,我見他對此較為抵觸,但你彆擔心,我會與你一起求得他諒解。”
“好。”顏氏不住垂淚,心下感動不已,兒子還未及冠,但已經能讓她依靠。
身為人母,她不知為何徐老夫人會答應算計老爺,且將計劃更一步周全,但若叫她算計自己兒子,她是千萬個不樂意。
府內掌事之人變動,顏氏被禁足,徐老夫人閉門不出,往日明麵上的爭端消弭。
周氏初次管事,什麼都要經她的手,忙得衣不解帶,至於徐老夫人和顏氏,周氏提防了些時日,見她們安分守紀,周氏便無暇再顧及。
再次聽見與她們相關之事,是徐老夫人那邊的表姑娘鄭惜予來請辭,她要離開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