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嬤嬤遲疑,“老爺,老夫人在歇息,叫人來恐怕會驚擾……”
楚韶之沉下聲音,“叫你去便去。”
林嬤嬤一哆嗦,連連答應,疾步去到後邊的下人房,把休息的做事的都叫到前院來。
除去林嬤嬤外,林林總總十二人,兩個大丫鬟,六個小丫鬟,一個小廚房的廚娘,三個粗使婆子。
楚韶之目光掃過,除了三個粗使婆子外,其餘人多多少少帶點上,就連廚娘臉上都有個巴掌印,翠喜說的手被燙傷的丫鬟楚韶之也看見了,水泡已經破了,皺巴巴的皮黏在手上,上邊不知道糊了什麼藥。
“院牆上的碎石子是誰灑的,站出來。”楚韶之問話,半天沒人站出來,楚韶之又道,“沒參與的後退。”
丫鬟三三兩兩往後退,隻餘下三個粗使婆子麵麵相覷。
“你們三人此舉,險些毀了宥齊的一雙手,真是好狠毒的心。”楚韶之斥責道,“無規矩不成方圓,按楚府規矩打發了,扭送至府衙,迫害主子該怎麼罰怎麼罰。”
粗使婆子紛紛叫苦不迭,痛哭流涕,“老爺,我們都是聽老夫人的吩咐,您放過我們吧!”
楚韶之不為所動,抬手示意小廝,“押著送走。”
屋內,徐老夫人麵色青黑,楚韶之這是何意,痛斥好狠毒的心,說的是粗使婆子還是她?徐老夫人咬碎一口銀牙,險些沒打開門走出去與楚韶之對峙。
她已經清楚的知道,楚韶之不會因為自己是他母親,而給她留情麵,出去對峙,又是母子大吵一架,叫人看她笑話。
她丟的臉還不夠多嗎?
聽著外頭婆子嘴裡一口一個老夫人吩咐的,老夫人說的,徐老夫人氣得頭疼。
楚韶之冷眼看粗使婆子被小廝押走,又見房門始終緊閉,好一會沒說話。
藏在角落的楚宥齊抿著嘴角,皺著眉頭,爹就這樣雷聲大雨點小?
翠喜等丫鬟心裡似豁了個口子,老爺就這兒算了,待老爺離開後,等待她們的是老夫人更氣憤的打罵。
楚韶之聲音打破寂靜,“老夫人身子不好,皆因林嬤嬤照顧不上心,林嬤嬤降為粗使婆子。”
林嬤嬤震驚不已,“老爺?!”
“你敢!”屋內傳出氣急敗壞的聲音,下一瞬房門打開露出老夫人難看的臉色。
楚韶之:“她辦事不力,不發賣了已是我手下留情。”
徐老夫人氣得渾身顫抖,說不出話來。
“翠喜膽大心細,提拔為敬華院管事,負責院裡大小事宜,並且照顧好老夫人。”楚韶之道。
翠喜眼中閃過喜意,“多謝老爺。”
她知道,敬華院的天變了,以後她們是老爺的人,聽老爺吩咐行事。
楚韶之見老夫人搖搖欲墜,“還不快去攙扶老夫人。”
翠喜叫上身旁丫鬟上前,一人扶一邊,與其說是扶著老夫人,不如說是架著她。
楚韶之繼續道:“老夫人身體不好,一直悶在屋內始終不是個事,我會請楊大夫為母親量身定製修養的方子,母親您也該出門走動走動。”
徐老夫人氣得眼前發黑,“逆子!”
原主或許會因被罵逆子而退讓妥協,但楚韶之不會,“母親,我是為你身體好。翠喜,待方子下來了,你負責每日監督提醒老夫人,莫要像林嬤嬤一樣,事事縱著老夫人。老夫人身體若是不見康複,我唯你是問。”
翠喜應下,“奴婢定會儘職儘責。”
楚韶之吩咐完,“宥齊還沒收拾好?去催催。”
關差打發一個小廝去催,藏在的楚宥齊趕緊溜走,心裡樂開的花,說句大不孝的話,爹真是夠損的。
為身體康複而走動是一回事,被迫日日定時定點的走動,又是另一回事。
“扶老夫人進屋休息。”楚韶之負手而立,對丫鬟們道,“你們身上的傷去找楊大夫醫治,楊大夫檢查後,輕傷領二十兩銀子,重傷一百兩銀子。”
粗略看下來,隻有被滾燙茶水燙傷的丫鬟受傷最重。
丫鬟們紛紛福身道謝。
不多會兒,楚宥齊跟著小廝一起回來,身後的小廝抬著兩個木箱子,好歹是個大家公子哥,家當就這點?楚韶之問:“都收拾完了?”
楚宥齊笑嗬嗬點頭,“要拿的都拿了。”
楚韶之多說了一句,“缺什麼同周姨娘說,叫她添置。”
“多謝爹!”楚宥齊努力讓自己笑容不要那麼大,那麼傻。
離開敬華院,楚韶之沒陪楚宥齊去他新院子,而是自己散散步。經過之前陪孩子們玩的小花園,楚韶之聽見孩子的笑鬨聲。
楚韶之走近,聽清是於牧在當小先生,搖著腦袋一句一晃的在念《三字經》,他讀一句,兩個小的跟著讀一句。
於牧:“人之初,性本善。”
於薇重複一遍,奶聲奶氣的,咬字卻是清晰。
於奕就不同了,“人之豬,性本三!”
於牧糾正,“人之初——”
於奕跟著學,“人之豬——”
於牧氣紅了一張小臉,楚韶之沒忍住笑了笑,還是小孩可愛。
江氏和梅氏留意到他來了,走向他福了福身。
楚韶之問:“於牧在開蒙?”
江氏回,“還未,未尋到合適的先生,兒媳教他背了幾句,指著啥字他都背這幾句話,是在讀望天書。”
楚韶之失笑,“五歲了,是該開蒙了。先生我讓人去尋,尋到後,學堂就安排在宥鳴他們隔壁,上課將孩子帶來,下課還能一起回去,不用你們操心接送。”
孩子和爹隔著牆一起上課,當爹的要是沒孩子學得好,那就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