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宥瑉雖凶悍, 城府也深，但他曾說一筆寫不出兩個楚字，對堂兄堂弟也十分溫和可親, 算計沒用在他們身上，楚韶之並不太擔心。
若是四個兒子能向楚宥瑉學習一二，楚韶之內心更是欣慰。
楚宥齊再積極不過, “我們在善學樓上課，辰時開始，你剛來不知道在哪，我去找你咱們一起？”
楚宥瑉含笑道：“那再好不過。”
楚靜姝坐在一旁，緊抿著嘴角，握著筷子的手收緊, 內心糾結掙紮，腦海內閃過許許多多想法，好似過去許久，實則隻過了幾息。
終於，她下定決心，時機稍縱即逝, 她得抓住機會。此刻提出，還能當做心血來潮, 不行便作罷, 總比日後她特意找父親說此事來得簡單。
“……爹，女兒對兄長們學習經商也心存好奇, 能否讓女兒也去旁聽？”楚靜姝問, 初開口覺得困難，聲音發緊，但真說出口後, 反而能順暢說出來。
楚靜姝說罷，忐忑地看向楚韶之，聽見桌上說話聲音安靜下來，察覺到眾人的目光都彙集在她身上，楚靜姝心底似鼓擂。
楚宥鳴和江氏對她提出此事感到意外，自小到大，她一向不顯眼，顏氏和徐老夫人全力針對他們時，都未多分半點注意力在她身上，如今為何站了出來？
楚宥揚覺得在預料在外，但並不十分吃驚，靜姝素來乖巧聽話，人也聰明，琴棋書畫精通，但一向有自己的主意。
若是能旁聽學些東西，有本領傍身，也是極好的。爹不同意，他便幫忙勸說，若還是不同意，他便自己抽空教。從前沒想到，是他這個做兄長的失責。
梅氏看了眼丈夫，目光對視，知曉他的想法，梅氏目光又投向婆母周氏，內心隱隱擔憂。
周氏震驚地望著楚靜姝，靜姝從未在她麵前提過此事，半點意圖都未透露，怎麼這般不謹慎，不與她先商量，便擅自提出。
女子染指經商之事，難免拋頭露麵，這點倒還好說，外麵不是沒有女子經商，製香蘇家的恩人便是自己經商，經營得有聲有色，但人家是寡婦，靜姝到底是未婚配的女子，難免會有所影響。
若是惹得老爺不快，還得不償失。
周氏扯著嘴角笑了笑，補救道：“老爺，靜姝玩笑呢，您彆放在心上。”
“娘……”
楚靜姝低低喚了聲，周氏瞪她一眼，楚靜姝抿了抿嘴角，眸色黯了黯，仍是倔強地看著楚韶之，眼底滿是期盼。
楚宥揚既打定主意，自是要幫忙爭取的，他剛開口，還未說話，便聽見楚韶之的聲音。
“無妨。”楚韶之目光落在楚靜姝身上，溫和道，“當真感興趣？”
楚靜姝眸中閃過喜意，點點頭，“嗯！”
“既然如此，便彆旁聽了，和宥齊他們一樣，每日上課，如何？”楚韶之問，前些日子想著要多關注這個女兒，但無從下手。幾個兒子尚好，能找到切入的地方，而楚靜姝，楚韶之沒接觸過這個年歲的小女孩，實在不知該怎麼辦。
現在機會這不就送上門來了嗎！
“女兒願意！”楚靜姝眼睛一亮，連忙應下，爹竟然會如此痛快的答應，實在出乎意料，喜悅脹滿心房，楚靜姝止不住的開心。
眾人沒想到楚韶之會如此輕易答應，皆愣了瞬，近來楚韶之的變化眾人看在眼中，又覺得在意料之內。
楚韶之道：“那從明日開始，便和你兄長他們一道罷。宥揚，靜姝初次前去善學樓聽課，前麵落下許多，有何不懂的，你身為兄長為她多解答。”
楚宥揚頷首，“兒子會的。”
楚靜姝淺笑，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多謝爹爹！謝謝兄長！”
被女兒叫爹爹和兒子叫爹爹的感覺全然不同，兒子叫爹爹，楚韶之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女兒叫爹爹，楚韶之心中舒坦熨帖不已。
“有何缺的，叫你娘為你準備。”楚韶之叮囑。
楚靜姝乖巧點頭，目光投向周氏，眼底深處暗藏著忐忑。
周氏允諾，“老爺您就放心吧，妾身會準備妥當。”
她主要擔心會惹老爺不快，老爺既然答應了，她便沒什麼好擔心的。不過回去得叮囑靜姝，日後定要更沉穩些。
楚韶之頷首，示意眾人不要呆坐著，飯菜都涼了，快些用菜。
楚宥瑉不動聲色將一切看在眼中，堂叔近來開明了不少，他這一脈沒老夫人攪家，比預想中的更加和諧。
不知是不是家主之爭還未完全開始的緣故，幾兄弟雖有小摩擦，但仍能和平相處，楚宥瑉看來，這樣的狀態再好不過，擰成一股繩，力往一處使，就是不知能維持多久。
午飯用完，小歇過後，周氏給楚宥瑉安排的院子，著人清掃。府上的丫鬟小廝名冊，也交給了楚宥瑉，讓他自個挑。
楚宥瑉著手開始挑選，他要求高，身邊伺候的人必須是要合他眼緣，每一個人他都得見了才做決定，不是一般的折騰人。
楚宥鳴、楚宥揚知道他今日上午和楚韶之出去了一趟，心知是去商行審問王老大，回來後便如此大張旗鼓的動作，想來是有所發現，就是不知如此舉動，是為何？
楚宥齊、楚宥行驚訝不已，堂兄這般爹都縱著？
周氏半晌無言，瞥楚韶之一眼，見他不拒絕，說服自己這是堂少爺，日後兩脈相互扶持的機會不在少，小住罷了，就該讓人住得合心意，住得暢快，這才安排下去。
周氏將挑選的地方安排在偏廳簷下，府內丫鬟小廝五人一組在院裡介紹自己，供楚宥瑉挑選。
丫鬟五人上前介紹自己，楚宥瑉抬手，沒一人留下。又有五人上前，楚宥瑉聽過之後，又擺擺手，沒一人留下。
如此反複三四組，排在後頭的丫鬟小廝壓低聲音，悄聲議論。
“他是要作何？”
“不是說了嗎，挑選院裡伺候的丫鬟小廝。”
“這麼挑選，周姨娘能忍嗎？”
“真能挑到嗎？”
“是何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