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你以前又是如何對我說的?”楚韶之沉下臉,現在追究徐老夫人已經無用,已故的柳氏看不到,但可以讓楚宥鳴看到,就算是遲來的,也能叫他出出積壓心底多年的鬱氣。
徐老夫人皺眉,“怎麼,你偏聽他的一麵之詞?”
楚韶之道:“是不是一麵之詞,可以驗證,府裡當年的老人多,周氏也曾是伺候在柳氏身旁的陪嫁丫鬟,想知道實情稍加詢問即可知曉。”
“母親,你當楚家是什麼?當我是什麼?”楚韶之終歸是問出了這句話,不是為自己問,而是為原主問。
在他看來,原主落得個中毒身亡,卻無子女關心的下場,有原主自己的原因,偏聽偏信老夫人,對妻妾子女不上心,但若沒老夫人橫在其間門折騰,原主就是和子女不親近,也不至於此。
徐老夫人氣得頭疼,楚韶之不是一次兩次不給她麵子了,之前是沒小輩在,現在當著小輩的麵都敢這麼給她沒臉。
“當你是我兒子,當楚家是家!”老夫人道。
楚韶之輕笑,簡直是笑話。
“此事我會細究,柳氏當初抄了多少經書,您也抄多少吧。”楚韶之道 。
徐老夫人噌的一下站起來,眼前發黑,“你!楚韶之,我是你母親!”
楚韶之問:“那您可曾想過,我是你兒子?”
徐老夫人氣急,身形搖搖欲墜,翠喜忙攙扶住她,趁機道:“老夫人,回去歇息吧?”
小輩們的目光落在身上恍若實質,徐老夫人勉強端起來的架子散開,“回去。”
翠喜攙著徐老夫人匆匆離開,留下滿屋寂靜。
楚宥鳴每每聽人提及已故的母親心情便陰鬱,即使楚韶之此次懲罰老夫人做出彌補,也沒叫他好受多少。
江氏坐在他身旁,柔軟的手掌覆在他手上,輕輕摩擦安慰,她嫁給楚宥鳴六年,每到婆母忌日那幾天,丈夫的心情都不好,多言的安慰無用,無聲的陪伴更有用。
小於薇本就坐在楚宥鳴腿上,小孩對情緒的感知很明顯,她往楚宥鳴懷裡拱,小狗狗似的,張開雙手抱住楚宥鳴,“爹爹不要不開心。”
聲音嫩生生的,很好的撫慰了楚宥鳴。
楚宥鳴壓下心中的情緒,捏捏小於薇頭頂的兩個小花苞丸子,看著妻子和幼小的兒子對他的憂心與陪伴,心情好轉許多。
但抬眼看見主位的楚韶之,心中仍是不快,早乾嘛去了,但凡以前他多上心幾分,母親也不至於被老夫人折磨得積鬱成疾,早早去了。
楚宥鳴起身,帶著妻兒請辭離開。
楚韶之暗暗歎氣,他能做出的彌補有限,隻能楚宥鳴自己看開走出來。
經過這一場鬨劇,眾人沒了茶話的心思,各自散了。
楚靜嫻夫妻同顏氏一同回到明華院,待進了院子,楚靜嫻臉色立即變了,與陸天恩拉開距離,連站也不想與他站在一處。
“怎麼了,鬨彆扭了?”顏氏詢問,養育了女兒二十年的女兒,眼睛一轉她都知道她在想什麼,今日他們回來遲了,落座後怪異的氣氛,顏氏自然不會注意不到。
楚靜嫻沒說話,厭惡地看了陸天恩一眼,轉身朝屋內走。
“宥行,你招待天恩,我去看看你靜嫻怎麼了。”說罷顏氏便追著楚靜嫻進屋。
楚宥行打量陸天恩,他之前就覺得不對,他道:“姐夫,你與姐姐奔波回來參加宴席也累了,回姐姐房間門歇息吧,我去勸勸姐姐。”
“……行。”陸天恩短短時間門見識到三人的變臉,心裡稍微忐忑,但靜嫻在嶽父麵前沒提,想來是打算他們三人自己解決,隻要不鬨大,陸天恩並不多擔心。
楚宥行轉身,大步流星去找母親和姐姐。
他進屋時,顏氏正在溫聲勸楚靜嫻,“他做了何事,怎麼生那麼大的氣,氣大傷身,傷著娘的乖女兒,娘可是要心疼了。”
楚宥行附和,“姐夫做了何事,你同我說,弟弟給你撐腰。”
楚靜嫻強撐許久的情緒再也繃不住,撲進顏氏懷裡,抱著她哭訴,“娘,陸天恩不是人!”
楚宥行哪見過女孩子哭成淚人,手足無措站在一旁。
顏氏輕拍她背,等她哭夠了能喘勻氣了,才繼續道:“他做什麼了?”
楚靜嫻眼睛紅彤彤的,像兔子,說話時帶著哭腔和鼻音,“娘,陸天恩養外室。”
顏氏蹙眉,陸天恩膽子肥了,膽敢養外室,一個外室罷了,陸天恩敢做初一,就彆怪人做十五教訓他。
可自己的女兒她了解,單養個外室不至於讓她又氣又委屈成這樣,“僅是外室?”
楚靜嫻吸了吸不通氣的鼻子,楚宥行立即掏出手帕遞給她,楚靜嫻擦了擦,接著道:“不是,三天前我見他總是不著家,心生懷疑,找人查了查,他在外養了個外室,我們才成親多久,一年多不到兩年,他便在外養了個女人,我雖生氣,想著打發了就行,再讓楚家稍稍給他些教訓,讓他長記性。
我同他提出此事,次日那女人就找上門來見我,她已經懷胎九月就要臨盆,跪地上求我,求我看在她腹中骨肉是陸天恩的孩子的份上,不要趕她走。
公婆本來還站我這邊,說要教訓陸天恩,知道那女人肚子裡孩子是陸天恩的,還有可能是男孩後,當即搖擺不定,轉頭勸我孩子是無辜的,不看僧麵看佛麵,待那女人把孩子生下,去母留子即可。現在那女人已經被接進陸家,仔細養胎隻待臨盆了。
我嫁過去也就一年多,沒有懷孕,他們就這麼著急嗎?
他們怕我將這事告知楚家,緊緊盯著我,不讓我送信,若不是前些日子回信說要回來參加,突然不回來惹你們懷疑,今天我就回不來了。就算這樣,路上馬車還壞了,陸天恩幾次提出打道回府不來了,我都沒同意,答應他不將此事告知爹爹,他才順了我的意。
我想那馬車就是他故意弄壞,隻為阻止我回來。”
楚宥行驚詫,他被養得單純,從未接觸過此類事情,但也知道通房或者妾室搶先在正妻前麵生下長子,是男人家風不正,是打正妻的臉。
聽到一半就楚宥行已經壓抑不住內心的怒火,想要狠狠揍陸天恩一頓,給姐姐出氣,他姐姐嫁給他,不是讓他如此折辱的。
“為何不告訴爹,就該和爹說,讓爹製他!”楚宥行急道。
顏氏想得比楚宥行多,麵色沉重。
“我還沒說完,你先聽我說。”楚靜嫻繼續說,“後來與那女人對峙時,我才知道,陸天恩在向楚家提親前,就和那女人攪合在一起,陸天恩求娶我,那是為了楚家的幫扶忍辱負重。那女人怎麼說的來著,說陸天恩和我在一起不開心,最開心的時候,是和她在一起,是知道她有身孕,終於有機會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楚靜嫻說著都惡心。
顏氏眼睛微紅,想殺了陸天恩的心都有了。
當初求娶靜嫻的人家,多少是抱了聯姻的心思,她們心知肚明,精挑細選選中陸天恩,一來是因他家業穩定,楚家對他的幫扶也大,這樣靜嫻嫁去不受氣,二來是她們查了又查,其餘看重的人多多少少有點不好的品行,但陸天恩不一樣,相貌雖不出眾,但人穩重可靠,潔身自好。
她們娘倆更看重品行,在條件差不多的人中選中了陸天恩。
老夫人不滿意這門親事,還是她費儘心思,三寸不爛之舌都說爛了,才叫老夫人同意這門婚事。
可沒想到是將楚靜嫻往火堆裡送!
顏氏腸子都悔青了,氣得直掉眼淚。
楚靜嫻說完,越說越委屈,淚水忍不住落下,娘倆抱著哭。
楚宥行氣極,不知要如何安慰母親和姐姐,手忙腳亂的給兩人遞手帕,幫兩人擦眼淚。
腦海中浮現方才陸天恩看楚靜嫻變臉,還鎮定自若不當回事的模樣,楚宥行一掌拍在桌上,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負了他姐姐,還想這麼輕飄飄揭過,日後還靠著楚家做生意,沒門!
爹那肯定要說,生意上的事得讓爹出手。
他自己也要給姐姐出氣,他不會打人,楚宥齊會,他叫楚宥齊來打,把那畜生打得滿地找牙。
爹若要罰他們寫認錯書,楚宥齊那份他來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