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
楚宥揚張口說話, 聲音沙啞沉悶,喉嚨口刺刺的,楚宥揚麵色不好看,心道完了。
今日萬繡樓成衣秀, 是重中之重, 需得他主持大局, 不能有一點差錯,他現在這情況,他清楚,不足以支撐起此次成衣秀。
梅氏聽見他聲音,睜眼便見楚宥揚已經坐起來, 臉頰不正常的紅潤。
她起身伸手摸他額頭, 掌心滾燙,梅氏又氣又急,昨晚她便不該聽楚宥揚的, 下床踩上繡鞋,梅氏喚來丫鬟去請楊大夫。
回頭看向楚宥揚,他眸中神色晦暗不明,梅氏知道他極為看重今日的成衣秀, 突然生病, 他亦不好受,梅氏暗暗歎氣,寬慰道:“彆太擔心, 有大哥他們在,爹也盯著,不會出差錯的。”
“嗯,我…咳、我明白。”楚宥揚一說話嗓子便泛起癢意, 還伴隨刺痛。
丫鬟端來熱水,梅氏和楚宥揚起身更衣,楚宥揚不時握拳抵唇輕咳兩聲。
楊大夫很快便來了,給楚宥揚診脈,“二公子脈象虛浮,風寒侵體,老夫開一副藥用了便好。”
“麻煩楊大夫了。”楚宥揚道。
楊大夫規整脈枕,放入藥箱,“二公子太客氣了,你身體向來康健,許是前些日子太過忙碌緊繃,這忽然放鬆下來,才輕易感染了風寒。不是老夫說你,仗著年輕身體好,也不能隨意折騰,老爺年輕時也是如此,你看他現在,極為注意調養身體。”
楚宥揚應下,心道就是因為父親,才會反複折騰那麼久。
送走楊大夫,吩咐丫鬟隨他去藥房取藥,梅氏回頭就聽楚宥揚在咳嗽,他已準備好要出門,她忍不住擔憂,拖著病體操勞一日,怎麼受得住。
楚宥揚與她成親多年,一眼看出她眉眼中深深的擔憂,楚宥揚道:“我去一趟昭華院,彆擔心。”
梅氏眸光微動,難道是要去請大哥幫忙?梅氏放下心來,微微頷首,取來鬥篷給他披上。
楚宥揚前往昭華院,眸子內神情沉靜,心中卻不平靜。
突染風寒,楚宥揚清楚知道,今日他不可能支撐起今天的成衣秀,說兩句話咳三聲,也不便於接待貴客,需得有人替他代勞。
下麵的四個弟弟妹妹,經驗尚淺,全然不在楚宥揚的考慮範圍內。
他能尋求幫助的,隻有楚宥鳴。
楚宥鳴經驗足,與他共同參與萬繡樓方案的製定和實施,是最好的人選。
可……楚宥揚心情複雜,上次醉酒之後,再和楚宥鳴共事,楚宥揚對他不似從前那麼抵觸,輕易被點燃怒火,有分歧亦能冷靜下來思考,和楚宥鳴的關係處於一個微妙的平衡點。
退一步,不會比以前更差,進一步……無人樂意率先低頭。
就這麼僵持不下。
楚宥揚在昭華院門前停下,丫鬟去通傳。
屋內,楚宥鳴用完早食,神情有些微難以察覺的緊繃。昨日好似見楚宥揚不適,宥齊說是染了風寒,不知今日如何。
江氏在一旁陪兩個孩子用飯,於牧眼看就六歲了,能自己拿筷吃飯,不會灑米粒湯水弄得一身,於薇尚小,需要幫忙。
江氏發現他的不對勁,“怎麼了?”
楚宥鳴搖搖頭,“無事。”
丫鬟進來福了福身,“二公子來了,在院外等候。”
楚宥鳴掀起眼皮子看向丫鬟,楚宥揚來了?
江氏暗道稀客,杏眼不動聲色看向楚宥鳴,開口道:“快去請進來。”
“你陪孩子用早食,我出去見他。”楚宥鳴道,站起身。
“好。”江氏眼底閃過笑意,二弟能親自前來,或許糾葛於他們隻見多年的心結得以解開。
今日天公作美,是個豔陽天,陽光和煦,但冬風拂麵帶著冰冷的涼意。
楚宥揚站在院門口,楚宥鳴走向他,“外麵冷,進屋喝杯熱茶。”
楚宥揚踏入昭華院,隨楚宥鳴去往前廳,兩人誰也沒說話,進屋坐下,立即有丫鬟端來茶水,楚宥揚聞著茶香,是他常喝的君山銀針。
“有何事?”楚宥鳴聲音冷淡。
“我身子不大爽利,”楚宥揚清了清嗓子,仍然沒忍住咳了兩聲,“今日成衣秀,想請你主持大局。”
說出請求,沒他想象中那麼難以開口,說出來後,楚宥揚甚至有如釋重負之感,一直以來捆綁於身的無形枷鎖就此消散。
楚宥鳴掀起眼皮子定定看向他,沒立即接話,過了幾息才道:“你不怕我摘桃子?”
楚宥揚輕笑,“你不會。你想摘桃子,真以為父親是擺設?”
“那便幫你一次。”楚宥鳴應承下來,“今日你可還要過去?”
楚宥揚道:“去。”
萬繡樓的成衣秀定在距鋪子不遠處的曲江大酒樓,豪擲千金包場兩日,昨日準備改造場地,今日展出。
楚宥鳴楚宥揚等人最先到,招待來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