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也!”
女孩含羞帶躁的嗓音不高不低地在他耳邊響了起來。
許是聲音有些高了,旁邊一直趴在地上眯著眼睛假寐的功勳猛地睜開眼,也跟著“汪”了一聲,兩雙黑溜溜的狗眼睛看向喻時。
喻時被這聲狗叫震了一下,不由得往後退了幾步,這才注意到周聿也旁邊臥了一隻身形健碩的拉布拉多。
她忽然想起前幾天在他朋友圈看到的那張圖片。上麵的狗和這隻一模一樣。
沒想到他來懷城,把他的狗也帶過來了。
拉布拉多很聰明,應該是看出喻時對周聿也其實沒有什麼惡意,並沒有繼續叫喚,而是懶洋洋地支撐起身子,搖著尾巴,走在她的腿邊低嗅了嗅。
喻時身子一下子繃緊了些,不敢亂動,想到什麼,又連忙抬起手去捂住自己的口鼻,看上去有些緊張。
“周聿也,你快把它弄走!”
周聿也偏頭看她,以為她在害怕:“它很聽話的。”
喻時瞥他一眼,輕捏著鼻子,悶聲說:“不是,我才不怕狗,我隻是對狗毛有些過敏而已。”
話剛落完,功勳突然亢奮了起來,從地上跳起來,前腿撲在了她的膝蓋處,仰著頭抱住了她的大腿,身後的尾巴突然搖的賊歡,把喻時頓時嚇得夠嗆,閉上眼睛就是一聲高嘹的驚慌失措的喊聲:“啊啊啊你快把它趕走——!”
她如雕塑一樣渾身僵硬地立在那裡,臉有些發紅,連帶著兩側發薄的肩膀也縮了起來,就像隻營養不良的企鵝,看上去是真被嚇著了。
周聿也收回目光,立刻出聲讓功勳離她遠了一些:“彆逗她,回來。”
等功勳有些不情不願地返回到他身邊後,喻時才敢全部睜開眼睛,就見到功勳臥在地上,兩條前腿乖乖地落在前麵,眨著黑黑圓圓的大眼睛舌頭吐著熱氣地望著她。
一臉的天真無辜,再加幾分可愛,這樣看來,好像也沒有那麼嚇人。
想到自己剛剛大驚失措的窘樣,喻時有些尷尬,悻悻地把手背在後麵,抬頭看向他,又為了證明自己的膽子才沒有那麼小,她摸了摸鼻頭,小聲問了一句:“它叫什麼名字?”
“它啊,”
周聿也嘴角一勾,目光黑亮地看著她,眼裡笑意漸顯,露出幾分痞氣。
“叫喻九,比你大一輩,你可以叫哥。”
似是為了對應他說的話,在他聲音剛落下,功勳就對著她的方向也裝腔作勢地嗷嗚了一聲。
喻時:“......”
她臉色一變,一邊有些鬱悶地揉了揉自己的臉,一邊沒好氣地重重瞪了一眼他,連帶著他的狗。
他好煩啊,他怎麼這麼煩。
這個名字在他這裡過不去了是吧?
功勳被她黑汪汪的一雙眼睛一瞪,有些懵,唰的一下把一直在吐著舌頭喘氣的嘴巴閉上了,耳朵也不知何時立了起來,一本正經地歪頭去看她,要不是顧忌著旁邊的周聿也,估計這會兒它又能給喻時一個完美的狗撲。
“還真是什麼性子的人養出來什麼樣的狗。”
喻時不滿地小聲嘀咕了一聲。
接二連三地,就喜歡以捉弄人為樂趣。
周聿也自然聽得出她語氣裡的陰陽味兒來,嘴角一咧,身子往後一靠,姿態閒散著抬起手去拍了拍功勳的腦袋,慢悠悠說道:“這你說錯了,功勳可不是我從小養大的,它是退役警犬,年輕時受了傷這才早退了幾年。”
原來它叫功勳。
喻時悠悠看了一眼正熱著不停吐舌頭喘氣兒的功勳,剛想說些什麼,卻被一聲克製不住的噴嚏聲打斷,然後又是接二連三的打噴嚏。
她揉了揉發紅的鼻頭,一雙黝黑的圓眼都變得水水潤潤的,眼圈都紅了。看來就算是捂著口鼻,也擋不住對狗毛的過敏。看來下次再見這隻狗,就得戴口罩了。
為了自己的鼻子著想,她沒有選擇再繼續待在這裡,把腳尖跟前的小石子踢開之後,目光定格放在他手邊的已經見底的碗,語氣頓時變得有些不自然,匆忙丟下一句“我明天再來找周爺爺”便轉過身,朝著對麵的居民樓走了過去。
在上樓的時候,喻時想起她還沒有把剛才那件事情和他說清楚,但轉念一想,她不說,或許他應該還不會知道剛才那件事。
提出來,反而兩方互相尷尬。不說的話,這樣一來,也不提什麼尷尬不尷尬的了。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低低籲了一口氣。
算了,吃點虧就吃點虧吧。
總歸他也是無心的。
喻時前腳剛離開,周廣平就後腳跟了出來。
應該是狗叫聲吸引了屋裡頭的他,一出來,就搜尋喻時的身影。
功勳認得周老爺子,立刻抬著小腿奔過來,在周廣平身邊打轉,尾巴搖的很歡。
“哎,這不是我們家老兵功勳嗎哈哈哈,這精氣神比我這個老頭子好多了!”
周廣平哈哈大笑了幾聲,眉目舒朗開來,彎下腰親昵摸了摸這位老朋友的頭。
沒找到喻時的人,他臉色便倏地一轉,變成了一臉的警惕懷疑,扭頭看向自家孫子。
“你小子是不是和功勳合夥欺負喻時那小丫頭了?”
周聿也奇怪地回了一句:“我欺負她乾什麼,倒是她莫名其妙的。”
想起來她剛才的反應,一張臉又羞又燥的通紅,他忍不住輕嗬了一聲,嗓音隨意:“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她怎麼了,你孫子的清白差點被汙蔑了好吧?”
周廣平瞪了他:“胡說什麼呢臭小子!”然後一低頭看到了桌子上放著的空碗,眉間閃過一絲驚詫:“喻時把這碗綠豆沙吃完了?”
“不是。”周聿也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這不是你給我留的麼,我把它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