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章(2 / 2)

春喜 宋昭 9311 字 11個月前

為了照顧剛出院吃不了重口味的老太太,孟慷培選了一家廣式餐廳。

餐廳老板跟孟慷培有私交,一早就準備好了包房,就待他們過去。

老板是廣東人,說話時帶著很濃的口音,夏竹跟許默走在最後麵,聽著老板蹩腳的腔調,夏竹在背後偷偷跟許默講:“廣東人的普通話確實有他自己的味道。”

“我們劇組有個男演員也是廣東人,台詞功底極差,每次女演員跟他對戲都忍不住笑場。有時候一場戲得NG十好幾遍,耽誤整個劇組的進度。”

“這男演員是個花花公子,玉麵書生模樣再加一副會說情話的好嗓子,很討劇組女演員的歡心。追求女孩時他很能利用自身的優勢,操著一口流利的粵語,總用他那雙看垃圾桶都深情的桃花眼迷迷糊糊盯著女孩,深情表白:我好鐘意你啊,你知唔知道。”

“一部戲裡被他追求的女孩少數也有七八個吧,戲一結束,他就抽身而去,是個十成十的渣男。可是他情商很高,分手時那些女孩從來不會說他壞話,反而覺得他是個好好情人。”

許默聽得眉頭微蹙,抓住重點問:“那人也追過你?”

夏竹撇撇嘴,笑著否認:“他倒是想,哪兒敢啊。”

“我手上攥著足夠讓他在圈子裡混不下去的證據,他怎麼敢在我麵前用一些見不得台麵的招兒。真敢這樣,我肯定不讓他好過。”

“曾經倒是姐姐前、姐姐後地勾搭過我,可惜,我瞧不上他的做派。私下給了他一個警告,讓他好自為之。”

“他是個聰明人,知道有些硬茬不好惹,沒敢碰釘子。”

夏竹說這話時滿臉不屑,神色裡透著淡淡的惱怒,顯然是很不喜靠歪門邪道獲取資源的人,那男演員好巧不巧撞上她槍口了。

許默瞧著外柔內剛、骨子裡充斥著傲氣,被世俗裹挾卻不世故的夏竹,忽然覺得,她早已經不是幾年前遇到一丁點委屈就打電話向他哭訴的小姑娘了。

時間帶走的,遠遠不止距離。

那些細碎的變故拚湊在一起,足以夠成一個嶄新的她,而他全然不知她的陌生。

包廂裡,孟慷培跟許默聊起了現代教育的發展趨勢,兩人你來我往,聊得暢快淋漓。

孟慷培看許默的眼神越來越欣賞,到最後,竟有“相逢恨晚”的惋惜。

夏竹向來不喜歡這些,她坐在許默身旁,低著腦袋埋頭吃飯。

昨夜折騰大半夜,她這會兒已經是強弩之弓,耷拉著眼皮,困到手裡的筷子幾次夾空。

丁舒桐忙著照顧老太太,沒注意到夏竹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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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得空,正好撞見許默默不作聲端起夏竹的小碗,拿著公筷給她夾了兩個她剛剛幾次都沒夾到的蝦皇餃,夾完將碗悄悄擱置在夏竹手邊,許默又取了個空碗給她盛了碗山藥茯苓乳鴿湯。

途中許默還不忘回應孟慷培的問話,兩人你來我往,絲毫沒有耽誤。

夏竹困得時不時垂一個腦袋,壓根兒沒注意許默的舉動,等她好不容易清醒片刻,麵前已經多了碗熱騰騰的湯。

她扭頭瞄了眼旁邊的許默,他正側著身,手搭在膝蓋,扭頭跟姨父討論今年美國新總/統就任對中國的影響,這樣子顯然不像給她盛湯的人。

夏竹腦子暈得厲害,沒那精力想太多,隻茫然地眨了下眼皮便捏著勺子,低頭喝湯。

一口熱湯下肚,胃裡一陣暖流劃過,好受不少,她沉迷美食地眯了眯眼,繼續埋頭吃第二口。

丁舒桐目睹全程,為此還將考究的目光投遞在許默臉上,可惜,窺探不出半點異常。

吃完飯,許默有課得回t大一趟,夏竹不想去劇組,決定跟隨姥姥一起坐上姨父的車去小姨家。

丁舒桐今天不坐副駕駛,非要擠在後排,孟慷培也隨她。

路上夏竹困得受不了,腦袋磕在小姨的肩頭,抱著她的胳臂,放心地讓自己陷入沉睡。

小姨心疼夏竹熬得黑眼圈都出來了,輕拍著夏竹的腦袋,低聲呢喃:“困了就睡,到家叫你。”

丁舒桐這麼一說,夏竹反而睡不著了。

車窗開了條縫,風從窗口鑽進來,吹得夏竹越發清醒。

夏竹也沒起來,腦袋繼續靠著丁舒桐,聞著她身上的味道,仿佛依偎在母親身旁。

她心情美妙,不自覺地哼起歌詞。

丁舒桐見她睜著眼,哪兒還有困意的樣子,她寵溺地笑笑,小聲試探:“你跟你那小竹馬真沒戲了?”

夏竹肩頭一縮,歌也不哼了,苦大仇深拒絕:“沒有。我早就不喜歡他了。”

“你可彆學姥姥亂點鴛鴦譜,不然,我哭給你看。”

丁舒桐低笑:“多大人了還哭。之前跟這小子不熟,今兒相處下來,人確實不錯。懂禮守節,也有自己的見地。能得你小姨父連聲誇讚,不是個淺薄的人。”

夏竹撇嘴,詆毀:“他裝的。就是個小人,小姨也信?”

一聽就是在撒謊,丁舒桐捏了捏夏竹的鼻尖,笑問:“要不咱倆打個賭?”

“賭什麼?”

“賭你倆緣分未儘。”

丁舒桐的語氣格外確信,仿佛她已提前窺探了先機,隻待時機一到就揭曉謎底。

夏竹詫異丁舒桐的信任,忍不住疑惑:“怎麼這麼說?”

丁舒桐想起最近聽到的風聲,握著夏竹冰冷的手指,悄悄問她:“如果哪天許家樓塌了,你忍心看他深陷輿論,遭遇非人待遇,徹底成為一枚廢子嗎?”

夏竹想當然地否認:“當然不行!”

話音剛落,夏竹腦子裡驟然閃過幾個模糊的念頭,還沒來得及成型就被丁舒桐無形摧散:“既然如此,你覺得你能獨善其身?”

“小姨總覺得,你倆的結局不該如此。不過你也不用過於憂慮,該來的總會來,凡事順其自然。”

“真到了那天,你背後還有我,總不至於孤立無援。”

彼時夏竹尚不知道,她與許默的關係到達關鍵點,總是被命運推著走。

那是他倆躲也躲不開的宿命。

她是早產兒,生下來不足五斤,醫生曾斷言她易早夭。

丁菱夫婦不信邪,非要逆天改命,為了讓她活命,往寺院不知道捐了多少香火,有一年北京大雪,丁菱抱著不足月的夏竹從潭柘寺寺腳一步一步跪上山頂,為她求了一枚開過光的翡翠玉佛吊墜。

那枚吊墜夏竹戴了十八年,直到生日那天才被她摘下來丟進保險櫃裡。

六歲她隨丁菱上山禮佛,方丈賜了她八個字:“有求皆苦,無求乃樂。”

夏竹至今參不透方丈的告誡。

卻又覺得這就是她的命,不用算便能知曉結局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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