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電影所說——
所有記憶都是潮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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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白知道她人在上海,微信上給她發了個定在,讓她抽時間是看看工作室。
彼時夏竹剛洗完澡,頭發還沒乾,她拿著手機趴在床上,指腹點開微信,慢悠悠地瞄了幾眼地址。
很不錯,就在金融中心62樓,跟許默的公司隔了四樓,以後中午還能串串門,一起吃飯。
夏竹拉了個小群,將工作室的小夥伴全都加了進去,取名「夏末小晴天」。
丁晶最先發言,在群裡發了個「探頭」的表情包。
夏竹笑眯眯地回:「歡迎大家加入夏末小家族~」
「接下來大家都是親人啦,互幫互助啊~我手上目前有兩個影視項目,@小晶可以挑一個,你做我編助,先嘗試寫劇本。」
「@薑清,小清你之前寫過校園劇是吧?如果你有想法或者腦洞可以私下跟我溝通溝通,如果你能獨立完成劇本大綱人設什麼的,我到時候給你申請做獨編~」
被艾特的兩人在群裡表現得很熱情,一個說兩個影視項目都可以,一個說手上有個校園劇本在構思。
夏竹回了幾句,退出群聊,翻到湯倩的微信,給她發了條微信:「我下個劇本的女主角,你試試?」
湯倩沒回,夏竹瞄了眼時間,見已經22點,忍不住眨眼,難不成今晚又熬大夜?
夏竹嘀咕兩句,將手機丟在床上,爬起來鑽進洗手間吹頭發。
客房外,許默坐在客廳沙發抱著筆記本加班趕一份調研報告。
寫到一半,手機鈴聲嗡嗡作響,許默彎腰撈起手機看了眼來電人,見是沈行,許默唇角勾了勾,放下膝蓋上的筆記本,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接通這個電
話。
許默插兜立在落地窗前,看著上麵模糊的影子,淡定問:“回京了?”
電話裡,沈行開腔:“剛到機場。你在哪兒?”
許默沉默兩秒,回複:“上海。”
沈行一愣,“怎麼跑上海了?”
許默回頭瞥向洗手間的位置,聽著裡頭傳出的吹風機運行的聲音,低著嗓音道:“有點事兒耽誤了。”
沈行琢磨片刻,將行李箱丟給司機,長身鑽進後備箱,不慌不忙跟許默交代:“老爺子昨兒放話隻要不違法違紀,其他的,我們看著來。”
“許林那邊我找人控製了,人已經送交到了北京。這次證據確鑿的情況下,縱然許叔想保都得有所顧忌了。”
“判個二十年沒問題。”
許默唇角微勾,背著光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卻能從聲音裡判斷出他心情還不錯:“罪有應得。”
“也該讓他長點教訓了。”
“媒體那邊麻煩老三了。”
沈行那邊沒什麼異議,司機開出機場,沈行跟人說了句回大院,轉而問許默:“你跟湯圓兒怎麼回事兒?我可聽熟人說你倆私下領證了。飯局上公然跟人介紹湯圓兒是你太太?”
麵對沈行的困惑,許默淡淡地扯了下眼皮,情緒淡定地承認:“有這麼回事兒。”
這下輪到沈行愣了,他嘖了聲,忍不住笑話:“領證這麼久不告我一聲?怎麼,你還見不得人?”
許默:“……”
他抽出兜裡的手,摸了摸鼻尖,麵不改色地說:“小夏同誌好像對我不太滿意,恐怕得再等等。”
沈行輕嗤,毫不掩飾自己的笑意:“當年你做那麼狠還不許湯圓兒給你個下馬威?”
“你倆白白整這一出嘛呢?除了讓哥幾個看笑話,你倆吃儘苦頭,還有什麼樂子?”
“你如今這形勢,要讓夏叔知道你沒打招呼就把人姑娘給娶了,恐怕得罵你三百天不帶歇的。”
“嘖,你這副教授做得也太窩囊了,一封檢舉信就給廢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結果證據都是個幌子。”
“你知道夏叔最近在調查什麼案子嗎?要真等夏叔證據拿到手,調查到許叔頭上,恐怕許叔徹底完了。今年光上海夏叔就跑了大半年,要不是因為沒有直接證據,夏叔早就收尾了。”
“你知道夏叔身邊常跟那小子嗎,姓什麼我忘了,反正是夏叔心目中的準女婿。你這騙來的女婿人認不認還另說。”
“要我說你還是趕緊坦白從寬,否則後麵難收場。”
許默聽得直蹙眉。
他倆打小就認識,私下關係也親密,沈行是知道他的弱點在哪兒的,就這麼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便讓許默警鈴大作。
掙紮片刻,許默嘴硬道:“你怎麼知道夏叔不滿意我?我哪兒點比不上他那學生?”
沈行哎了聲,幸災樂禍問:“你自個兒摸摸你的良心,當年湯圓兒在機場攔你,你心狠成啥樣
了?你倒是跑得利落,湯圓兒可是頹了大半年,姥姥都擔憂得進醫院好幾回。”
“夏叔人看著溫潤好說話,可湯圓兒是他唯一的姑娘,你真當他沒把這些看在眼裡?不過是作為長輩,不好意思跟你發火罷了。”
“你信不信你哪天帶著禮品,領著湯圓上門,你看他會不會給你好臉色?”
許默:“……”
沈行的話字字珠璣,許默之前還帶著一絲僥幸,結果被沈行這一番分析,徹底覺得自己沒戲了。
懶得再往下聊,許默連結束語都懶得說,直接掛了電話。
電話那端的沈行還想再挖苦兩句,沒曾想通話悄無聲息地結束了,沈行嘖了聲,自言自語:“等著看這小子笑話吧,平日端成什麼樣了。”
夏竹吹完頭發出來本來想直接拐進臥室,走到一半她瞥見許默拿著手機,直挺挺地立在落地窗前,神情出乎意料的落寞。
出事了?
夏竹困惑地抓了抓頭發,踩著拖鞋走向客廳。
繞過沙發,夏竹湊到許默麵前,試探性地問:“你不開心?”
“工作出問題了還是?”
許默回過神,垂眸看向夏竹,表情裡罕見地帶了兩絲委屈。
夏竹詫異地抿唇,不太確定地指著自己問:“……我惹你到了?”
許默牽動嘴角,神情複雜地搖頭:“沒。”
夏竹鬆了口氣,關心地問:“那怎麼了?”
沒等夏竹揣測,許默直截了當問:“你什麼時候給我名分?”
夏竹詫異地啊了聲,顯然沒料到許默是因為這茬。
她剛剛在洗手間隱約聽見說話聲,低頭瞄了眼許默的手機,夏竹在想,是又有誰給他打電話催婚了?
夏竹咬咬嘴唇,裝傻:“文姨的電話?”
許默定定地看著她,似乎要看穿她的偽裝:“不是。”
夏竹:“那怎麼突然提這個了?”
許默笑了下,半開玩笑道:“誰讓我現在還見不得光呢。”
“小夏同誌什麼時候領我回家見家長呢?”
夏竹舉起手,發誓:“再等等?這部戲拍完,我就跟我爸說。”
她語氣真誠,沒有一點作假。
許默竟然被她一句話哄好,他看著人,無端笑了笑,將人摟進懷裡,下巴靠在她的頭頂,聲音低低地訴說:“是不是我哪兒做得不到位,讓你這麼……沒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