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很久,埋伏在窪地邊緣的景沅頂著喇叭花,聽到紀晏與謝凜交談的聲音。
他不敢動,視線緊緊盯著窪地,不敢想象紀晏待會兒會是什麼表情。
驚訝?又或者無語?
還是說會有失望和難過呢?
謝凜的聲音隨著兩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跟我們結盟後,我們先將記風他們引過來,最後再一網打儘。”
“嗯,可以。”
景沅偷偷睜開眼,察覺到紀晏離自己越來越近。待會兒謝凜咳嗽三聲後,他們會同時抬起槍,對準紀晏。
景沅雖然好吃懶做,吃鍋望盆,對於這種不那麼正大光明的招數還是比較抵觸的。
倘若這不是遊戲,而是現實。紀晏身邊最親近的人真的這麼算計他,紀晏不黑化才怪。
一時之間,景沅聖父心泛濫。
紀晏從小就沒有父母,成長為這樣偏執的人也很正常吧?不過他倒沒覺得紀晏偏執,有時候還挺溫柔的。
如果不是同名同姓這種事情太巧合,他都懷疑自己找錯反派了。
“再往前走一些,我覺得那裡比較合適。”謝凜拍了拍紀晏的肩膀,“去窪地看看。”
紀晏很放鬆,完全沒有戒備,非常信任地與謝凜走到窪地,順利程度遠超眾人預期。
景沅發現,旁邊被石頭掩護的陳記風已經調整好槍口,對準紀晏。
而紀晏,正與謝凜談笑風生,手上的槍都被謝凜找借口拿走。
不知為何,景沅胸口突然悶悶的。
他真的很不讚同這種偷襲方法。
突然,景沅頂著喇叭花起身:“紀晏,快跑!”
紀晏淡淡抬眸,隨後睨向四周,周圍地勢高的地方陸續有人起身,拿著槍對準他。
景沅情急之中將自己的槍扔給紀晏,顫顫巍巍地擋在紀晏胸前:“偷襲算什麼本事?有本事1V1單挑。”
陳記風笑容溫和,悠悠地盯著兩人:“我就知道你可能告訴紀晏,但很可惜,你晚了一步。”
景沅瞥了眼紀晏平靜的眼神,發現對方並沒有他想象之中的失望與痛心。
完蛋!這估計是人家好朋友之間的套路,就他聖父心泛濫走心了!
亂世之中先殺聖父確實有點道理。
景沅直接躺平:來鯊我吧。
忽然間,他被紀晏冰涼的手輕輕拉住。
他抬頭,發現紀晏露出一抹令人膽寒的溫柔笑容。紀晏單手抬起他的槍,情緒平靜地注視著眾人。
“你們的計策太低劣了。”
驟然間,大家身後響起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陳記風向後望去,發現他們早就被一圈高大威猛的麵具人死死圍住。
謝凜反應過來時,興師問罪:“你大爺的紀晏,你演我?”
紀晏笑了,扣動扳機:“不演你,怎麼將你們一網打儘?”
最後一個字說完,黃色液體彈精準地落在謝凜胸前心臟位置,紀晏眸子一暗,微微勾唇:“愣什麼,還不行動?”
幾秒鐘後,整個窪地進入戰鬥狀態。
遊戲刺激驚險,陳記風與謝凜他們樂在其中。就連運動細胞不發達的明少爺都一邊鬼叫一邊咧著與太陽肩並肩的嘴角享受遊戲。
一片鬼哭狼嚎中,景沅縮著小身板警惕地望著四周,生怕被彆人攻擊。
紀晏太可怕了。
果然是反派!
他甚至開始後怕。倘若自己沒站出來,回家後一定會被紀晏收拾。
這時,紀晏鬆開他,指尖勾著他胸前的感應服,輕輕幫他抻平。
“怎麼突然背叛組織了?”
景沅梗著脖子:“我崇尚光明正大的較量!”
紀晏低笑,疏冷的眉眼緩緩舒展。
“嗯?”
景沅補了句:“當然,還有我對你的愛情指引著我。”
紀晏表情變得微妙,手指順勢抬起,捏了捏景沅的下巴:“這樣。”
景沅點頭:“還怕你玻璃心,對大家失望。”
這句話,令紀晏沉默很久,平靜的表情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錯愕。
“被朋友算計的滋味,不好受。”
景沅小聲嘟囔著,很怕被紀晏嘲笑聖父。
良久,紀晏重新牽起景沅,悠悠朝狼狽的大家望去:“我們先回去,明天泳池,不見不散。”
景沅跟著紀晏,賊兮兮地問:“我用冬泳嗎?”
紀晏挑眉:“讓你進水裡,還能活命?”
景沅努嘴:“但我們隊輸了呀。”
紀晏:“這個賭約隻在我們幾個朋友之間生效,跟你沒關係。”
景沅回頭悄眯眯看著大家,十分好心地表示:“這麼冷的天,讓他們冬泳,萬一生病了會顯得你不近人情。”
紀晏在這番話中,聽出幾分彆的意味。
“怎麼?你擔心他們?”
景沅提議:“不如一人收一千萬平安費算了。”
紀晏一怔,似笑非笑:“也行。”
景沅興奮道:“你答應了?”
紀晏微微揚眉:“就算拿到錢,也沒有你的份。”
景沅當即鼓起腮幫子。
…
當晚,回到房間的景沅累得夠嗆。如果不是今天屢屢趴在草地上,他甚至不想洗澡。
泡在浴缸中,景沅開始發愁。
床就一個。
難道今晚要跟紀晏同床共枕了?
當他蹙著憂愁的眸子踏出浴室時,才發現他想多了。紀晏幫他點好餐後,主去隔壁房間休息,將大床留給他。
吃完藥和飯,景沅抱著枕頭,很快跌入在床上。
他又想起紀晏今天站在窪地時那個笑。
自他穿過來後,紀晏雖然總是朝他微笑,但今天的笑跟以往好像不太一樣。
紀晏好像很開心。
估計太愛自己了吧。
想著想著,景沅靜靜睡去。
直到第二天太陽光落在臉上才醒來。
紀晏的房間就在隔壁,洗漱完的景沅迷迷糊糊推開門去找紀晏。
也不知道今天什麼安排。
他的肚子好餓。
敲了很久的門,也不見紀晏開門。景沅漫無目的地閒逛,忽然發現彆墅前側的花園裡,有兩個熟悉的身影。
陳天怎麼也來了?
景沅狗狗祟祟地繞路過去,想要給他們一個驚喜。他骨架纖細又瘦弱,被兩米高的綠植完全遮擋,腳步聲幾乎沒有。
他悄悄來到紀晏身後,靠近他們——
“今天聽陳總他們談起了昨晚的事,景少爺確實對您很好,如果是真心的,還挺感動。”
“是嗎?”紀晏神色淡淡。
“嗯,一切都在您的掌握中。”
紀晏手臂放鬆地搭在扶椅前,語氣帶著笑意:“看來以後我要裝得再愛他一些,讓他更加堅信我對他的感情是真的。”
景沅咧開的唇角悄悄變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