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有些奇怪,但沒再過問。
景沅的拍攝很快結束。
紀晏同程隕他們一同走上茶山。
景沅還在和工作人員溝通,看見紀宴後下意識雙手背後,語氣略顯拘謹:“你怎麼來了?”
紀晏語氣溫柔:“我不能來嗎?”
景沅切了一聲,感歎紀晏果然敏感多疑。
“程隕,你看看可以嗎?不行的話我再重新拍。”
程隕:“挺好的,這條可以過了。”
“ok。”景沅重新看向紀晏,試探地問了句:“你今天不忙嗎?”
紀晏沉聲回:“忙。”
他聲音放緩:“可還是想來看看你。”
景沅臉皮厚,對於紀晏當眾的甜言蜜語完全不害臊,你來我往道:“你工作忙,想看我的話,晚上給你看。”
紀晏神色坦然,朝他伸出手。景沅立刻乖乖湊過去,和他十指相扣。
兩人的濃情蜜意羨煞旁人,尤其是相貌條件又如此登對,完完全全的霸總文學照進現實。
不過,那天領教過紀晏脾氣的程隕卻不這麼認為。在他的心裡,景沅依舊是迫於紀晏淫威強權才這麼委曲求全。
“沅沅,聽說今天鎮上有活動,你想去嗎?”紀晏問道。
景沅聽後非常興奮:“想去。我還沒逛過這邊的集市。”
紀晏:“車就在路旁,現在可以去。”
景沅明顯興奮:“那你在路邊等我,我去換件衣服。”
說著,他轉身就要下山。
突然——
景沅單腳踩空,身體猛地前傾,即將摔落到茶山最低部。
茶山的地勢凹凸不平,雖然坡度平緩,但他滾下去估計半條命也就沒了。
景沅閉上眼睛,甚至已經做好跟這裡say goodbye的準備。
但幾秒鐘過後,意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襲來。
景沅悄悄睜開左眼,發現自己的腰帶正被身後的人緊緊攥住。
他眨巴眨巴眼,立刻投入到一個寬闊結實的懷抱。
景沅“唔”了一聲。
好有彈性的胸肌。
他好像不小心摸到了。
緊接著,他抬起濕漉漉的眼睛,完全不敢與紀晏對視。
幸好有紀晏,不然他又得摔個半殘。
紀晏剛才的速度大家都看在眼裡。
景沅的意外令所有人猝不及防。剛剛還沒等其他人反應,紀晏已經快大家一步拉住景沅。
還沒來得及關的攝影機正好錄下這一幕。
“嚇到了嗎?”紀晏見懷裡的人遲遲不說話,寬闊溫暖的手掌輕輕拍著景沅的頭,“下次看仔細。”
景沅老老實實地垂著手臂,濃密纖長的睫毛輕顫:“好。”
離開前,景沅注意到工作人員在查看錄像。讓紀晏先在前麵走著,他悄悄折回看了兩眼。
原來,紀晏之所以能這麼快拉住他,是因為事發之時紀晏的注意力全部在他身上。換句話說,就是紀晏始終在看他。
麵對工作人員的打趣,景沅插科打諢地混了過去,心中卻彌漫出幾分疑惑。
說好的冷酷無情大反派呢?
剛才的做法倒幾分人情味兒在。
景沅小跑著追上紀晏,前往集市的路途中一直在思考這件事。
最後,他總結出原因。
一定是他的可愛真誠打動了紀晏。
現在不是都流行小太陽男主嗎?
雖說是演的,但他的表現估計非常令紀晏滿意吧。
“想什麼呢?”穿梭在熱鬨的集市中,紀晏推著景沅的輪椅,外貌條件優越的兩人很受矚目。
不遠處,兩名保鏢暗暗跟著,陳天則維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景沅頭一次逛集市,看什麼都新鮮。
他伸著脖子這裡瞅瞅那裡夠夠,就連碰見個賣玩具的都新鮮。
“紀晏,你怎麼突然想帶我來這裡?”
紀晏沒隱瞞:“需要來鎮上辦一件事,村子裡沒有網絡和銀行。”
景沅捧著小吃,忽然想起自己還沒跟紀晏說謝謝。
將最後一塊狼牙土豆塞進嘴裡,景沅抬起頭,鄭重而誠懇地朝紀晏說:“剛剛謝謝你拉住了我,否則我得半年無法出門。”
說到這裡,景沅其實還有一點不解。
紀晏既然在利用他,為什麼不趁這次機會,順水推舟讓他摔下去呢?
他靜養一年半載,哪兒都不能去,應該更合紀晏的心意才對。
紀晏低沉的聲音摻著幾分笑:“應該的。沅沅受傷,我會心疼。”
景沅默默嘗了一口玉米粑粑,如果不是知道真相,差點信了紀晏說的話。
正值中午,集市來往人群最多的時候。
景沅忽然發現,對麵一十米左右的攤位前,聚集著很多年輕人。
他仰頭望向紀晏:“我們去看看。”
紀晏點頭,推著他過去。
…
麵前的攤位一個民間遊戲場地,裡麵有套圈、飛鏢和抽獎遊戲,很多十幾歲的孩子正躍躍欲試。
景沅這時注意到,套圈區域有一個籠子,裡麵裝著一隻灰白色的垂耳兔。
他指著籠子:“大叔,小兔子怎麼賣?”
老板笑眯眯道:“這是獎品,不賣。不過您可以玩遊戲獲得。”
景沅:“怎麼玩?”
老板:“飛鏢套圈都可以,選一個你擅長的,三次機會十元錢,中標三次,帶走兔子。”
景沅覺得難度有點高,略帶愁緒地望著籠子裡的垂耳兔。
小垂耳兔又乖又軟,漂亮的眼睛警惕地望著外麵的一切,似乎不太喜歡目前的環境,很不適應。
景沅心疼小兔子,自己也正巧沒伴兒,這才想將小兔子帶回家。
他掛上笑臉,眼睛亮晶晶的:“大叔,十塊錢四次機會可以嗎?”
老板為難:“小兄弟,我這小本買賣,賺不到什麼錢。”
“好吧。”景沅失落地接過飛鏢,瞄準三米外的氣球牆,反複抬腕。
紀晏站在他身邊,並沒有覺得無聊,反而很感興趣地打量著他。
氣球牆密度不大,他在猜景沅幾次能中標。
“啪”一聲,第一枚飛鏢擊中牆麵。
景沅沒灰心,漂亮清秀的眉眼掛上罕見的嚴肅,再次嘗試。
“嗖——”飛鏢再次避開氣球。
景沅屏住呼吸,發射第三枚、第四枚…第十枚…
到最後,顆粒無收。
對於這種結果,老板自然樂見其成:“小兄弟,還要飛鏢嗎?”
景沅皺了皺眉:“要!”
老板笑眯眯地交給他:“小兄弟,你彆灰心。我開業這麼久,比你技術差的比比皆是。一位男顧客為了給女朋友拿到玩偶,最高紀錄56發,一個氣球沒射中。”
景沅喃喃道:“我可能要突破那位大兄弟的記錄了。”
老板笑得更加燦爛:“不至於。”
許是為了吸引景沅的勝負心,老板將垂耳兔的籠子放到景沅身旁,小垂耳兔耷拉著耳朵,歪著頭好奇地觀察景沅。
一瞬間,景沅的心被萌化。
起手就是五枚顆粒無收的飛鏢。
望著前麵被自己射得千瘡百孔的牆壁,景沅有些鬱悶,鼻尖額頭生出一層的汗。
紀晏微微挑眉:“還玩嗎?”
景沅:“玩!”
紀晏沒說話,旁邊走過來一對情侶。
“老公,這個兔子好可愛。”女孩兒笑聲爽朗,“老板,兔子怎麼賣?”
老板:“不賣,遊戲獎品。”
女孩趕緊將男朋友喊來,指著氣球牆:“老公,我想要這隻兔子。”
男生眼神寵溺:“行,幫你帶回家。”
女孩親昵地依偎在男生肩膀:“謝謝老公。”
見老板將飛鏢遞給男生,景沅有些著急:“老板,這兔子是我先預訂的,我再買20次行嗎?”
聽到一旁清潤動聽的嗓音,女孩才注意這位坐著輪椅的漂亮男孩兒。在男孩旁邊,站著一位高挑優雅的男士。
老板不好意思地說:“但您並沒有射中氣球,原則上兔子不屬於您。誰先射中是誰的。”
老板的話無疑掀起另一方的鬥誌,年輕男生摩拳擦掌,準備出出風頭。
在他看來,這位腿腳不靈活的男生技術肯定比自己遜色。
景沅眼睛微微耷起,想說什麼卻又無從反駁。他不能否認,老板說得確實有道理。
手裡的飛鏢還有三枚,他緊緊攥著,並沒有勝算。
旁邊,男生已經開始瞄準。
“嗖—”
“嗖—”
“嗖—”
三枚飛鏢紮破氣球。
女孩興高采烈地鼓掌:“中了一個!好厲害。”
男生:“老板,再要六個飛鏢。”
老板:“好嘞。”
眼瞧著彆人的勝算更大一些,景沅抿了抿唇,將圍巾攏緊一些,重新握緊三枚飛鏢繼續瞄準。
這時,他的胳膊忽然被碰了一下。
沒過兩秒,女孩那邊傳來氣球破裂的聲音。
“老板,又射中兩個,兔子可以帶走了嗎?”
老板:“可以,籠子單收15元。”
女孩抱怨:“啊?還要單收錢?”
老板:“都是小本買賣,籠子工藝非常好,15元買不吃虧。”
女孩不情願道:“那行吧。”
老板歉意地看景沅一眼,準備拿起鐵籠,不料鐵籠搶先被一隻骨節修長白皙的手按住。
老板抬頭,入目的是紀晏那雙清冷的褐色眼睛。他賠著笑:“兄弟,確實是人家先射中的,你們慢了。”
紀晏緩緩抬眸:“看前麵。”
老板和女孩他們同時望去,發現景沅前麵的氣球牆穩穩地紮著三枚飛鏢,飛鏢下是已經破碎的氣球。
紀晏將兔籠拿起,輕輕交給景沅:“很不巧,在他們射中第一枚飛鏢時,我們已經全中了。”
年輕的男生上前理論:“你怎麼證明?”
倚著桌邊的紀晏輕輕起身,疏冷的眼神落在男生身上,沒有一絲溫度。
男生向後退了兩步:“都是文明人,說歸說彆動手。”
紀晏沉著眼:“店家有監控,可以去看。”
女孩畏懼地搖頭,扯了扯男孩:“那我們選彆的吧。”
男孩點頭:“行。”
眼瞧著兩人挑完其他禮物悻悻離開,紀晏視線重新落到景沅身上,清冷的聲線帶著幾分溫和:“滿意了?”
景沅抱著小兔子,翹起唇:“嗯!”
倚著旁邊的柱子,紀晏長腿微屈,若有所思地輕笑一聲:“說到底,我幫你扔飛鏢,你連句好聽的話都沒有。”
景沅一怔,想起剛剛那名女孩喊的“老公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