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劇痛過後,殷晴樂眼前忽明忽暗,仿佛有幽幽螢火。一點,一點,慢慢亮起。
殷晴樂站在浩瀚無垠的暗色海麵前,腳邊開滿幽藍色的盛開的花朵,百朵千朵,大片大片的。隔花深處,翻起深淺不一的海潮。
忽然大浪打來,將嬌小可愛的花兒儘數淹沒,刹那間泯滅為齏粉。
視野恢複清明,耳鳴和眩暈接踵而至。在淚色朦朧後,隱約能看到宴不知臉上的淡漠。
“殷姑娘,能聽到我說話嗎?”
她緊緊地抓著他的胳膊,指甲幾乎要嵌進纖薄內襯。宴不知一動不動,甚至散了真氣,任她使勁兒掐。
殷晴樂仰躺在鋪開的結界上,花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嗯……”回應夾帶哭腔。
她的身體被真氣托舉,無力地懸空半掛。殷晴樂抱頭側滾,老半天說不出話。好容易沒那麼難受了,殷晴樂轉回身,擦去從眼角溢出的淚花,疑惑抬眸。
“你不疼嗎?”方才的衝擊過於劇烈,她沒來得及控製思緒。按理來講,宴不知受到的灼燒感應該比她更厲害才對,為何他毫無反應?
沒有回應。殷晴樂努力撐在結界上,按住前額緩了很久,忽地像是想到什麼,起身上前,去碰宴不知的額頭。
被無形的結界攔下,輕柔地擋了回去。
“再來一次,你的神識定會受損。到那時,將變得與癡傻孩童無異。”宴不知道。
真氣祭出,將半敞的外袍拉緊,卷住殷晴樂的細腰,把她送回石椅上。
殷晴樂甫一坐定,大片陰影移來,將她籠罩其中。眼前烏黑墨發垂落,宴不知按住扶手,目光幽暗地傾身俯上。
“窺視我的紫府,你想做什麼?”
“窺,窺視?”殷晴樂話語輕顫,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宴不知垂首看她,清雋的麵容再不似先前那般平和,眼中情緒翻湧,慍怒與懷疑簡直快要溢出。
他冷聲道:“你是主位,又知曉縛心咒,怎會不明白它的用法。你很了解我,也很了解玄赤宗,但一直在努力偽裝。如今哪怕暴露,也要以凡人的神識進入修士紫府,你想做什麼?”
連串的質問,把殷晴樂砸得暈暈乎乎,稍緩過來點,立刻閉緊嘴巴,不肯吐露半個字。
她捂住額頭,努力回神,想重新回到進入宴不知紫府前的狀態。可無論她如何深呼吸,總覺得思維模模糊糊,有些許不對勁。
“彆裝傻。”寒涼的聲音響在腦海中,她的小臉被強行掰正,強迫與那雙眸子對視,“指使你的那人道行尚淺,未曾想過凡人的識海太過遲鈍,無法自由進退。我本想與你井水不犯河水,是你自尋死路。”
死路?
殷晴樂雙目陡然睜大,她想求饒,卻發現自己腦內完全被宴不知的聲音占據,她的意識大半殘留在宴不知的紫府內,完全被他牽著走。
他在逼她說真話。
宴不知問:“為何刻意接近我。”
殷晴樂想扯謊,卻無法控製自己,雙唇慢慢張開。
——為了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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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絕對不行!她得想個辦法,至少彆讓說出的話那麼勁爆。
聲音從嘴裡鑽出時,殷晴樂心如死灰:“我喜歡你很久了。”
宴不知:“?”怎麼可能。可殷晴樂的意識在宴不知的識海中,被無形巨網牢牢框死,絕無逃脫的可能,其人也無撒謊的機會。
“胡說。”宴不知蹙眉,掩藏內心的驚愕,“我與你素不相識,你又怎麼會,心悅我?”
“很抱歉,就是這樣。”殷晴樂一張嘴叭叭叭,唇瓣上下翻飛,“殷晴樂,十八歲,凡人,自從聽說了你的事跡,茶不思飯不想,一心隻想和你在一起。”
“那你又是如何來到穹痕淵?”
“我也不知道,一覺醒來就到這兒了。”
宴不知:“……”他問不下去。難道說,此人身上被下了連他也看不出都咒法,哪怕神識被框住,也無法比她吐露真話。
殷晴樂強忍笑意,朝他無奈一攤手:“全是真話,童叟無欺。”倒不如說,她已經很努力隱藏信息,不讓眼前光風霽月的修士三觀儘碎。
破罐子破摔後,殷晴樂反而輕鬆下來。她掙開宴不知的手,站在石椅的腳墊上,大大方方和他四目相對。還頗有閒情雅致,兩手叉腰問道:“還有什麼要問的?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她踮腳湊近,反倒使宴不知後退一步,他抬手扶住額頭,閉上雙眼,解開紫府的束縛。
殷晴樂最後幾縷思緒回籠,腦海中一片清明。她長舒一口氣,準備再說些什麼,卻見宴不知側過臉,不去與她對視。
臉上宛如滾起霞雲,縱使一閃而過,在沒有血色的蒼白中,卻顯得尤為清晰。還在不停地摸額頭、看手背。
殷晴樂重新坐下,輕輕咳了幾聲。“我要申明一下,被你嚇了幾次後,我就徹底沒心思了。”她雙手環抱胸前,輕哼一聲,“我現在隻想解開縛心咒,找到回家的辦法,然後咱們一拍兩散。”
才怪。
在殷晴樂心裡,宴不知是宴不知,知知是知知,她會永遠喜歡那位如清風朗月,卻墮魔慘死的仙君。
至於這個宴不知,雖然本質上相同,卻非常雞肋。既沒辦法放肆上手,也無法醬醬釀釀,隻可遠觀,不可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