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哪裡會是杏花的對手。
被打得上躥下跳,喵聲連連。直到我慌張喊杏花回來,杏花才不情不願過來,然後衝我一頓喵喵叫。
好似在凶我在外麵有彆的貓。
我笑意盈盈地摸它腦袋,雪花也拱過來,讓我摸它腦袋。
我一手一個貓頭。
七海遞給我兩根貓條,我接過來,喂杏花雪花吃。大白大黃聞著味兒又過來了,被杏花一陣凶,可憐巴巴地擠在花盆後麵,盯著我手裡的貓條。
我推推七海胳膊。
七海明白了,從口袋裡拿出新的兩根貓條,去喂它們。
伏黑惠盯著從遠處走來的豬野和伊地知,麵無表情:“他們怎麼也來了。”——我聽津美紀說過,小惠近幾年一直在被悟少爺帶出去做訓練,便也經常能碰到豬野和伊地知。
豬野聽到了伏黑惠的話,說:“因為有廟會啊!”
“廟會?”伏黑惠看向我。
我點點頭,“今年袖島會有大魚祭,大家都在準備呢,老板今天也提前放了我的班,原本我該五點半下班的,今天下午三點就下班了。”
豬野指指手機上的宣傳,“喏喏,袖島近兩年可是很火的旅行地,這次大魚祭在網上宣傳的力度可大了。”
怪不得這兩天島上這麼多人。
近兩年袖島開了很多家旅店,從前天開始,旅店就都是爆滿狀態。
天漸漸黑了。
遠處傳來吹鑼打鼓的動靜,我們一起去逛廟會。我的手機忽然響了幾聲,打開,發現是庵歌姬的消息。
庵歌姬先是發了一張照片:
是她摟著家入硝子的肩膀,還有一位銀色頭發女性的腰,她們三人對著鏡頭擺造型的照片。背景是掛著百鬼麵具的攤子。
隨即,她又發來一條消息:我好像記得奈穗子你現在住在袖島吧?要不要來個偶遇!
我無奈笑笑,回複消息:好呀。
我們在約定的地方會麵。看到我身後的人時,庵歌姬臉色立馬變了:“七海在就算了,這兩個人,是怎麼回事啊?!”
她伸手指向伊地知和豬野。
豬野眨巴眨巴眼睛,指指自己,滿頭問號:“?”
隨即庵歌姬就如臨大敵地四處看:“五條呢?五條應該沒來吧?!”
七海的視線時刻不離伏黑惠和津美紀,擔心他們走丟,同時回一句:“不在。”
庵歌姬立馬鬆懈下來,幾乎癱軟下去,“那就好,嚇死我了。畢竟我可不想在最開心的時候罵人。”
“是嗎?”
庵歌姬身後,突然鑽出來一個高個子白發青年。
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讓庵歌姬直接嚇得渾身炸毛,一下跳到冥小姐的懷裡,“你神經病啊!你怎麼來了!”
悟少爺輕飄飄地搭話:“畢竟我的養子養女在這裡啊。”
“養子養女?”
悟少爺一把扯過伏黑惠,“當當!五條惠。”
他又扯過津美紀:“五條津美紀。”
我注意到他的手有些朝我的方向蠢蠢欲動,但很快就被他不著痕跡塞回口袋了。
伏黑惠抬頭看他一眼,酷酷的:“伏黑惠。”
津美紀嘴裡還在吃蘋果糖,聽見伏黑惠的話後,也做了自我介紹:“你們好呀,我叫伏黑津美紀。”
庵歌姬拍打起冥小姐的肩膀,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悟少爺垮著臉,“一點都不給麵子啊你們,兩個臭小鬼。”
津美紀把手裡另一根蘋果糖遞給我,“奈穗子姐姐,吃!”
我笑著接過來。
家入硝子嘴裡叼著巧克力棒,指指遠處的拔河比賽,“不是袖島上的居民,也能參加嗎?”
我搖搖頭。
“好可惜。”家入硝子攤攤手。
蘋果糖我吃了兩口之後,就沒什麼胃口了,一直拿在手裡。看著津美紀和伏黑惠玩撈小金魚的遊戲,家入硝子去參加套圈拿大獎的活動,庵歌姬沉迷烤串攤,冥小姐沒有參加任何活動,而是找了個小空位擺起攤來,說是包治各種疑難雜症。
然後我就看見冥小姐隨意一揮手。
那些原本說自己腰酸背痛、腦袋重的人,一下子變得輕鬆起來。
直到她碰到一位麵無土色、隨時都有可能倒地不起的女生後,她沉默住,然後一把扯過沉迷套圈的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抬手,放在那個女生身上兩秒後。
女生一下子變得健步如飛起來,登時給冥小姐轉了好幾萬。
我嘴角微微上揚著,看他們玩鬨,直到注意力落在家入硝子剛才呆的那個套圈拿大獎的攤子,有一個獎品是小皮球,黃色的,上麵還畫著唐老鴨。很可愛。
我看了幾眼後,視線裡出現一隻手。
是七海。
我眨巴一下眼,歪歪頭,不解地看向他。
他無語且無奈地歎了口氣,主動將我一直拿在手裡的蘋果糖接過去,“你不想去玩點什麼嗎?”
我嘴角輕輕上揚,“不用啦。”卻也沒將蘋果糖拿回來。
廟會逛到一半,敲鑼打鼓的動靜越來越接近。街道前方,一群敲鑼打鼓舉著祭祀台的人從鳥居出來朝這邊靠近。
不管路過哪裡,那片的人都會主動讓路。
歡呼一陣高過一陣。
等經過我們這兒時,人群自覺往後退。
比剛才還要擠了。
我聽見“唰啦唰啦”剝糖紙的動靜,隨即,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朝我遞來。
“糖,吃嗎?”
我側頭,就看到悟少爺。
我們沉默幾秒後,我揚起笑臉:“不了,我不愛吃糖。”
“這樣啊。”他揚揚嘴角,低頭,將棒棒糖塞進了自己的嘴裡。他左邊的腮幫子立馬鼓鼓囊囊起來,像倉鼠。
舉祭祀台的人走過去了。
人群重新恢複之前的狀態,沒那麼擁擠了,我卻好像還被人群擠著,擠得內臟都碾碎成一團,有點悶悶的,每呼吸一下,喉嚨都有些刺痛。
我仰頭,看天。
漆黑的。
眼眶開始有點酸澀了,我瞪大眼睛,憋回去。然後深呼一口氣,一把抱住七海的胳膊,就著他的手在蘋果糖上大大咬了一口。
之後我一把撲進七海建人懷裡。
他有些錯愕,手高高抬起,卻有些不知所措,最後還是輕輕拍了拍我的後背,他緩聲問:“怎麼了?是身體不舒服嗎?”
我悶悶的:“嗯。”
“那我送你回去吧。”
“好。”
因為我的臉就像被釘子釘在他肩膀上似的,所以他無奈之下隻好抱著我走。天上有煙花炸開,已經到煙花大會的環節了。我雙手環著七海的脖子,腦袋壓在他肩上,仰頭看天上漆黑夜幕裡絢麗多彩的煙花。
我的視線緩緩下移,連接天的燈火通明下,悟少爺站在那裡,他朝我的方向,舉一舉手裡那個畫著唐老鴨的黃色小皮球。
我一下子笑開了。
但眼睛卻像壞了的水龍頭,湧出淚水。
我搖搖頭,衝他做口型:“不要。”
他抱著小皮球站在原地沉默一會,嘴角上揚,朝我揮揮手轉身走了,看方向是去找津美紀和伏黑惠。我一直盯著他的後背看,發呆。可他就跟後背長了眼睛似的,雖然沒回頭,卻是抬起手,再次衝我左右揮揮。
所以,我也抬起手,朝他的背影揮一揮手。
越走越遠,廟會的燈火逐漸變成零星點點。山野的風吹來,在炎炎夏日很清爽。我環著七海建人的脖子,開口:“你以後會回去咒術界嗎?”
他沒問我為什麼清楚他是咒術師,就像他沒問我跟悟少爺是什麼關係。他隻是有問必答:“不回去。”
我將他的脖子摟得更緊些,臉埋他懷裡,深呼吸。
他忽然開口:“我們結婚吧。”
“……”我整個人僵了下,然後眼睛猛地睜大,快速抬起腦袋。結果就撞上了他的下巴。
七海建人:“……”
我慌裡慌亂地去揉他下巴,“沒、沒事吧?”
七海建人無奈地歎口氣,“沒事。”
我眨巴著眼睛看他,怯生生的。好半晌,都不見他開口,於是隻得我開口:“你剛才說什麼?”
“我認真想過了,我喜歡你。”他很認真,即使再說一次,也是同樣的認真態度,“你喜歡我嗎?”
彎彎的月亮,靜靜掛在樹梢枝頭。路燈下,有小飛蟲在那裡打轉兒,安靜得能聽見它們翅膀扇動的聲響。家越來越近了,我抬起頭,在他臉頰輕輕啄了一下。
“那就結婚吧。”
正好,我也超喜歡七海的祖父祖母的!今年大晦日如果還能碰麵,我真的超開心的!
夜呀夜。
好靜。
有些相遇可能是天注定的,比如我跟悟少爺,總會因為各種原因碰麵。幼年因為笑美子碰麵,後來因為夏油傑碰麵,因為伏黑惠碰麵,因為七海碰麵,但永遠不會是我與他之間的相遇。
*
低頭,看著手機裡硝子分享的照片。歌姬和她,冥小姐,還有豬野和伊地知,以及小惠和津美紀他們的合照,背景是旅店。
硝子:你的孩子我們已經帶回來了哦,不用擔心~酬勞的話要十瓶清酒。
他回複“好哦好哦”,將手機關掉了。
廟會差不多結束了,沒多少人了。他是忽然來的,沒有訂旅店,不知道去哪,其實也有任務安排,但現在不是很想做,因為他已經三個月沒休息了,就算是最強也是人的嘛!
他漫無目的,結果走到了海邊。
海風卷著浪拍打岸邊,一個人也沒有,路燈也是。他開始玩拋球遊戲,把小皮球往前拋,再跑過去,接住,然後拋回去。如此反複,他覺得少了點什麼,所以加上聲音。
“預~備!”
小皮球發射。
他跑到對麵,接住小皮球。
“預~備!”
他將接住的小皮球往之前的位置拋,再跑過去接住。慢慢的,他懶得跑了,乾脆癱在沙灘上,將這隻畫著唐老鴨的黃色小皮球往天上拋,接住再拋,反反複複。
嘴裡接連不斷地喊著:
“三、二、一,嘿咻!”
……
“其實,我們小時候見過麵。您還記得嗎?”
“如果,如果說沒有幼年那件事,你會跟我回家嗎?”
“會。”
“……”
他沒接住。
小皮球重重砸在了他臉上的無下限。
他將眼睛上的繃帶解開,白色的眼睫輕眨著望向漆黑的天空,四周安靜得隻有海浪聲,他卻忽然聽見一道聲音,來自很遙遠的過去的記憶。但與記憶中他冷冰冰無所謂的“走了”不同,他說的是:
“跟上。”
他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隻知道這一覺他睡得很滿足,畢竟已經三個月沒怎麼休息了,難得能從晚上睡到天亮簡直不可思議。是熟悉且不耐煩的聲音把他喊醒的,那人應該是喊了很多次,越來越沒耐心。
終於,他睜開眼。
清晨的陽光,天上飛過的海鷗。還有七海建人那張心煩意燥的臉,“你怎麼睡在這裡。”
“因為沒旅店空房了呀。”他理直氣壯地回複,打個哈欠後,笑意盈盈:“不過,早啊七海海~一醒來就能看到你好幸福哦。”
他看到七海建人身後的人,笑容揚得更大了,“早啊,老——”
聲音停頓住。
很快,他就從口袋裡掏出墨鏡,蓋在眼睛上,若無其事地將嘴角的笑容揚得更大些,“睡了一覺而已呀,七海海你這麼生氣乾嘛。難道說我睡在沙灘上你心疼我啊?”
七海建人:“……”
他做鬼臉。
七海建人:“…………”
不過。
他從沙灘上坐起來,透過墨鏡看向掉在不遠處的唐老鴨圖案的黃色小皮球。
不過,做了個美夢哦!嘿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