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為什麼很多創傷性連環殺手,他們變態,嗜血,又瘋狂,但骨子裡卻是極為懦弱的,正因為他們修複不了自己的創傷,也無法麵對自己的創傷,所以,每當創傷造成的壓力如洪水般席卷而來,他們便需要通過殺戮來舒緩這種壓力。
陶雨真正是如此,她虐殺十五六歲的男學生,用畸形的快感來麻痹自己,讓自己能夠得到一段時間的快樂,然而這種快樂會隨著時間變得扭曲,隨後,創傷襲來,便又是輪回。
彼時,當陶雨真並不夠強大時,這種創傷每每都會壓垮她,她便隻能不停地強大自己,當她覺得自己已經變得足夠強大的時候,她的首選便是回到金陵市複仇,但當她複仇後,她卻沒有收手,反而選擇了另一條路。
陶雨真的遭遇固然可憐,但她卻並不值得憐憫,因為對比她的遭遇,她的行為更加可恨。
七條無辜的生命葬於她手,是誰賦予她的能力呢?
是誰讓一個飽受欺辱的女孩變得強大呢?
秦簡更感興趣的不是陶雨真的遭遇,而是她背後的人。
那個把她拉出泥沼,培養她的人,或者勢力。
秦簡被陶雨真一聲大喝之後,便停下,不再談陶雨真的過去了,不過,她卻從褲兜裡緩緩掏出了一張紙,展開,推到了陶雨真的眼前,“說說它吧!”
紙上畫著一隻水鳥,是秦簡從秦朗的日記本上copy下來的,陶雨真看到這隻水鳥,她的瞳孔不禁劇烈地縮了又縮,剛才幾乎快要瀕臨崩潰地情緒竟然奇跡般地平複了下來,“我不懂你什麼意思?”
秦簡淡淡道:“你會懂的,再看看這個吧,不要覺得你的暗室很隱蔽,就算我們沒有在牆裡發現暗室,我們就不能刨牆挖地嗎?總會發現這個的。”
陶雨真的眼前赫然便出現了一個證物帶,裡麵放著的竟然是她的賬本,陶雨真緊緊抿著嘴,一言不發。
“這個水鳥標誌的走私集團第一次出現在浦江是在1981年,那時候你才20歲吧,剛剛加入這個組織嗎?”
陶雨真依舊不說話。
秦簡繼續道:“你不說,我也大概猜得到,你差不多是86年才在組織裡混出頭的,然後你就被派到了金陵,你在金陵開的是一家理發店,那裡也是你們接頭的地方,你的賬本就是從86年才開始的,接著,一年後,87年的夏天,你又被派到了浦江,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你在組織裡應該是高升了吧,因為浦江才是你們盤踞了很多年的地方,勢力龐大,你在浦江最開始做的工作跟在金陵時做的是一樣的,都是負責接頭和轉運,然而,到了88年,你突然被派了一個很重要的任務,那就是去豫州省轉移文物到南粵省,南粵省估計是你們的很大的一個走私出入口,完成了這個任務,你再回到浦江,組織就把紫金夜總會也交給了你,我說的沒錯吧?”
陶雨真垂頭,依舊沉默,但有時候,沉默也代表了默認。
秦簡繼續道:“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這次應該是你第一次在紫金夜總會殺人吧,在銷金窟裡殺人隻會讓你更快樂吧,但很不幸,你卻暴露了自己,上次,要不是有人給你發了傳呼信息,想必那天晚上我們就已經抓到你了。”
“我們在你的照相館裡找到了你的傳呼機,查到了這條信息,也查到了給你傳消息的人,你不願意交代的事,不知道他願不願意交代呢?如果你願意配合的話,這個人其實我們也是可以不抓的。”
聽到了這裡,陶雨真忍不住閉了閉眼睛,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目光已經變得無波無瀾,她開口道:“他願不願意交代是他的事,你們抓不抓他是你們的事,總之,從我這裡,你們休想得到任何信息。”
陶雨真說完這句話便又閉上了眼睛,擺出了一副拒絕交流的姿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反正她是難逃一死了,她怎麼可能背叛於她有大恩的組織呢!
秦簡暗歎了一口氣,這樣的結果也在她的預料之中,畢竟陶雨真無牽無掛,孑然一身,這麼多命案背在身上,她自知難逃一死,也不會想著什麼戴罪立功。
秦簡最後的掙紮便是把她的同夥說了出去,想試探陶雨真的反應。
如果陶雨真的反應很大,開始跟她虛與委蛇,那一定不會是陶雨真想要保護這個人,而是這個人在組織裡可能比她還要重要,知道的信息更多。
但如果陶雨真淡漠不理,那就說明,這個給她通風報信的人不過是她的手下而已,應該並不知道組織的重要信息。
一番試探之後,秦簡明白,他們此番抓了陶雨真,也就隻是破了連環殺人案而已,至於1981年的走私案的背後勢力,他們仍舊摸不到邊際。
陶雨真在走私集團固然重要,但這個走私集團能夠發展至今,它現在的勢力想必已今非昔比,陶雨真的落網,紫金夜總會的被查,讓它損失的隻是浦江的勢力而已,但卻完全不會影響這個集團的繼續運營。
想摸到這個集團的根,或許還有很長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