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濤此時顯得有些垂頭喪氣, 他道:“我的確是把侄女直接賣給了賈圖。”
王文光道:“他是怎麼找上你的?”
“上個月,他突然找上我,說可以幫我解決賭債, 我跟賈圖其實之前並不熟,隻是認識而已, 我當時就很納悶, 他是怎麼知道我賭債纏身的, 不過,我那時候真的已經快被逼到絕路了,他說他能幫我, 就是不知道我敢不敢乾, 我當時便想, 我都已經到了這步田地了, 還有什麼不敢乾的。”
“然後, 他便直接說了,他要買我侄女, 一萬塊錢,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我當時便愣了, 買賣人口啊, 這不是犯法嗎,隨後, 我又想了想他之前的話, 他問我敢不敢乾,既然能說到敢不敢,那乾的事自然也不能是什麼正當的事, 我考慮了兩天,便答應他了。”
“至於給我侄女辦退學,謊稱要送她去羊城打工,這都是賈圖教我的。”
王文光又道:“說說你的作案經過吧!”
“21日那天,我侄女在放學的路上便被我截住了,我把她帶進了一條沒人的小路,然後便把她給敲暈了,用自行車帶著她直奔賈圖那裡,我把她放在橫梁上帶著,她就像趴在車把上睡著了一樣,沒有引起路人的懷疑。”
“我按照跟賈圖約定的時間,晚上7點,來到了平吉祥14號的後麵,找到了賈圖說的那個狗洞。”
“賈圖說,這個地方幾百年也不會有人經過,讓我放心在這裡跟他接頭,然後從外麵把人給他送進去,我留了一手,先找他要的錢,他也痛快,當時就把錢從狗洞裡扔了出來,我也很快便把人給他送了進去,就這樣,我們的交易算是完成了。”
“第二天,我便去給我侄女辦退學了,不想卻被那丫頭的老師說教了半天,更離譜的是,我一上班,賈圖便告訴我,他一不小心把我侄女給弄死了。”
“我問他怎麼會不小心便把人給弄死了,賈圖隻是頹喪地說一時失手,接下來,他又給了我一筆封口費,告訴我,如果近期沒有警察找上門,便無所謂了,如果有警察找上門,什麼情況說什麼話,他都一一教過我……”
秦簡心道:難怪這半真半假的口供,兩人說的竟然都沒什麼破綻,原來是提前對過啊,難怪呢!
“關於賈圖買賣未成年少女一事,你還知道多少?”秦簡問道。
常濤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了,不過你們可以查一查我們廠的那個同樣把女兒送去羊城打工的人,這個人可不是我跟賈圖一起編出來的,是真的有這個人,他跟我不是一個車間的,我也不認識他,不過我知道他叫許寧遠,我知道他的事,還是聽我自己車間的老魏和老楊說的,我覺得,你們可以去調查一下許寧遠,看看他跟賈圖能不能扯上什麼關係?”
秦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個還用得著他說嗎?他們不僅會去查許寧遠,整個三一五重工,所有曾經把女兒送去過外地打工,並且現在已經聯係不上女兒的人,他們都會去查,還會落下一個許寧遠嗎?
常濤卻沒有看出來秦簡這個白眼的諷刺,他兀自道:“警察同誌,該交代的我可都交代了啊,而且,我是不是也算是提供了線索啊,這算不算是戴罪立功啊,警察同誌,我真的也是被逼無奈啊,而且,也是賈圖誘騙我在先啊,你們能不能看在我是初犯的份上,把我給放了啊!”
常濤說著,聲音已經變成了哭腔,“我父母年紀都大了,我還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他們都還小啊!”
此時,秦簡的拳頭已經握出了哢哢的聲響,隻聽“咣”的一聲,秦簡一拳甚至把桌子砸得震了半晌,可見,憤怒之下,她用了多大的力氣,“那你有想過李元珊嗎,她才15歲啊,比你的兒子女兒都要小,你為了錢,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罔顧她的生死,竟然還有臉在這裡扮演孝子慈父?你……”
聽了秦簡的話,常濤臉色驟變,“不……不,我沒有,我沒有罔顧她的生死,不是我,是賈圖殺了她,我不想讓她死的。”
“放你的狗臭屁!”秦簡立時便爆了粗口,“從你想用她來換錢的那一刻起,她的生死在你的心裡就不重要了,你為了錢,竟然滅絕人性地把一個還這麼小的女孩子推進了火坑。”
“哼,彆告訴我,你不清楚你把她買了之後,她的命運會如何,你既然已經選擇了把她推進火坑,就不要再拿你的那些不容易來給自己找借口了,隻會讓人作嘔。”
王文光認識秦簡這麼久了,從未見她如此疾言厲色過,想必她心裡應該已經憤怒到極致了吧!
王文光安慰地拉了秦簡一把,用眼神告訴她,跟這種人渣生氣傷身犯不上,消消氣,消消氣!
……
離開訊問室,秦簡依舊沒有走出剛才的情緒。
相比於賈圖這種就是靠犯罪為生的人,秦簡反倒覺得常濤這種人更可恨。
不過,常濤也僅僅是賣了跟他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人罷了。
但還有一些人,他們賣的可能是他們的親生女兒啊,虎毒還不食子呢,為人父母怎能如此滅絕人性呢!
但世界上,就是有這樣滅絕人性的人,生而不養還不夠,還要靠吸女兒的血來滿足自己的欲望。
如果世界上沒有這樣的人,那賈圖這樣的人也就無法存在,賈圖背後的組織也就難以為繼了。
不過,世界上怎麼會沒有這樣的人呢?
不會的。
永遠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