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紅黑交換完(2 / 2)

降穀零在心神高度緊繃的狀態下,感受著那個熟悉的腳步聲一點點靠近。

三、二、一、

腳步停在距離他最近的位置——他的身後。

腳步聲的主人,停在那個地方很長時間,久到降穀零都快要按耐不住、急於睜開眼睛向對方詢問前因後果時,那個家夥忽然動了起來。

腳步聲朝著右側的方向一點點遠離。

降穀零鬆了口氣,但這口氣還沒有來得及徹底喘出來,腳步聲再次朝著他的方向靠近。

那個家夥應該是一開始走到了排椅正中間,現在朝外走、繞了一圈,重新從正麵回來。

降穀零能夠感受到對方就站在他身前,距離不足一米。

如果拴著他的繩索不存在,他有足夠的抱我製服對方。

但問題是,現在他的手被捆住,能夠活動的隻有腳,還很容易重心偏移。按照這個家夥之前製服他時,所展現出來的武力,雙手被捆綁住的他,絕對不可能是這個家夥的對手。

必須得等到對方完全沒有防備的時候,借著裝睡作為掩護、先用腿將對方打到在地,保證雙方的優勢都被折損,隨後轉劣勢為優勢,嘗試製服對方……

就在降穀零在腦海中模擬出整個步驟時——

“你已經醒了吧?”

熟悉的聲音從他頭頂上方響起。

降穀零心一橫,猛地睜開眼睛,同時雙腿橫掃——

完全落空。

對方坐在距離他很遠的高台上。

高台延伸出來的高度,大概隻有兩三節台階高,那個肖似諸伏景光,性格卻完全不一樣的危險分子,此時就坐在高台的台階上。台階高度不夠,長腿無處安放,隻得隨意地盤在一起。

他用一隻手支著有著細碎胡茬的下巴,眉毛微微蹙在一起,顯得有些不耐煩。

那隻空出來的手,隨意地舉著一杆步|槍,黑洞洞的槍口直直地指向降穀零。

這個家夥麵無表情,用一種有些好奇地語氣衝著降穀零問道:

“你想攻擊我?”

“……”

降穀零望向對方黑洞洞的槍口,一時間陷入沉默。

識時務者為俊傑。

肉身再快,也不可能和槍搏鬥,更何況是和那把近戰王者級彆的步|槍對戰。

降穀零收斂了掃出去的雙腿,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擺出一副相當合作的姿態。

那段暗無天日的小黑屋禁閉生活,讓他徹底對眼前這個家夥的心狠程度,建立起足夠的認知。

當時大街上的槍響,絕對不是他的錯覺。

——是這個家夥真的開槍了。

隻不過當時,槍口並沒有朝著他的太陽穴,而是稍稍往外移了一點,朝向他耳後的碎發。

他的手臂並不是一直被捆著的。當時在那個禁閉屋裡,他的手被銀色手銬銬住,手銬上繞著一條長長的鏈子,足夠他去觸碰自己的後腦勺。

那個位置的頭發確實燒焦了。

當時,那顆子彈就沿著他耳後的碎發一路劃過,槍響在他耳旁,距離死亡隻有一步之遙。

對方是真的起過殺意。

但仔細想想,對方為什麼敢在大街上、敢在有無數監控錄像的大庭廣眾之下,如此肆無忌憚的開槍?這個家夥就不害怕,有人順著槍聲找過來嗎?就不害怕警視廳的警察,能按照監控錄像調查到這個家夥的位置嗎?

不,對方甚至都已經敢於殺掉一個人、並且把人塞進行李箱裡帶走——還是密封性能不是太好的行李箱。

這個家夥肯定在出發之前,就已經想好了該怎麼去處理監控錄像的事情。也許是拜托在警視廳的同夥刪掉監控錄像,又或許是自信自己不會被抓到?

但無論如何,為什麼對方長得和諸伏景光那麼相似?

等等!

該不會是對方想要借助和景光一模一樣的外表,把槍響和殺人事件全部都嫁禍到景光身上吧?

對方身上的是易容?!

可是都已經到了對方那個自己的地盤上,還有什麼好易容的?

降穀零往前湊了湊,打量著對方的長相——

確確實實不像是易容。

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像這樣出神入化的易容手段?

但這個家夥當時明明承認過,他說他是諸伏景光,但不是他認識的諸伏景光……

“我想,你大概一直在想——”

高台上的青年緩緩站了起來,居高臨下俯視著他。

“我到底是誰?為什麼長得和諸伏景光一模一樣?對吧?”

“……你到底是誰?”

降穀零抬起頭、望向對方。

這個家夥就站在那個碩大的黑色十字架正下方,身後是無數垂下來的銀色鏈條,仿佛被放上絞刑架的耶穌。

兩側天窗玻璃的彩色光影、肆無忌憚地停留在他的臉上。

“其實從一開始,我就已經做過自我介紹。我就是諸伏景光,隻是你好像不那麼相信……”

黑發青年狀似受傷的斂目。

——但結合這個家夥之前相當瘋狂的舉動,這種表情應該也是裝出來的。

“……”

降穀零眨了眨眼睛,完全不信任對方說的話。

易容或者是克隆,他隻能想到這兩種可能性。

雖然外表相似,但性格上截然相反。他所認識的景光,無論如何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開玩笑的。但貌似你完全沒有相信啊,真不好騙……”

高台上的黑發青年忽然抬頭,嘴角誇張地向上彎。

“為了暫時區分,你可以叫我蘇格蘭。”

“?!”

降穀零猛地瞪大眼睛,望向對方。

連景光在酒廠臥底時使用的酒名都知道,這個家夥到底是……

“總而言之,你打斷了我的任務,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我也隻能把你帶回來。”

蘇格蘭走下高台,一步步靠近他。

“歡迎你來到酒廠!”

·

主教堂外,是狹長的走廊,兩側的牆壁都極高,四五米的高度上並排列著幾扇窗戶。

降穀零走在前方,臉上的茫然情緒、不帶絲毫摻假的成分。

他下意識四處打量、儘可能收集到更多的情報。

雖然被帶到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但所有東西都有可以操作的空間,就算是鐵塔一片的地方,也能用供人滲透進去的空間。

而且這個酒廠,八成就是他一直以來都想要調查到的酒廠。

這個地方和組織的人天然對立,但貌似也和警視廳相互對立,總的來說,是一個立場極度迷幻的地方。這一次被莫名其妙帶到這裡,可以稱之為災難,但也不失為是一次重要的機會。

慌神間,降穀零迎麵撞見一個膘肥體壯的大漢。

這位大漢身上肌肉盤結,凶惡的光頭上有一塊碩大的傷疤,眼白分明的三角眼上方,還有一處橫過來的刀疤。

這個家夥……

降穀零的眼神頓了頓,下意識瞥向他身後的“蘇格蘭”。

後者麵不改色地拿槍抵著他的腰部,一如既往地催促著他繼續往前走。

眼看就要和那個膘肥體壯的大漢擦肩而過,降穀零下意識提起防備。

眼見那個家夥稍稍往前湊了一步,降穀零極度警惕地向後退了半步,雙手攥緊——

“先生!”

這個恍若一座山般龐大的壯漢,忽而謙恭地彎下腰,用蚊子似的聲音小聲喊道。

他的臉上滿是仰慕的情緒,手指緊張地扣著褲縫。

“?”

先生?

降穀零愣了一下,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他茫然地望向那個大漢,神色一片混亂。

直到那位被喊做先生的人,朝著降穀零極其溫和地笑了一下,眉眼彎作一團,偏生手上的槍往前抵了抵。

現在的位置已經快要靠近腎臟了。

降穀零倒吸口涼氣,整個人機靈起來,裝作無事發生地繼續往前走。

他一步步慢吞吞地往前挪,眼角的餘光始終關注著他身後的那個壯漢。

那個壯漢在他們走出去很長一段距離之後,依舊保持著極度謙恭地、彎著腰的姿態。滿是肌肉的後背,像是一座匍匐在那裡無法撼動的肉山。

……先生?

一種可以無限發揮的尊稱。

但他分明記得那個壯漢是誰。

在一次針對赤井秀一的組織圍捕中,他有幸參與、並在其中遇到一個身手矯健的FBI。

那個FBI,就是眼前這個家夥。

原來酒廠的手,都已經伸到了FBI嗎?

·

東京警視廳。

來來往往的警員被迫停在自己的椅子前麵不動,最前方的黑田兵衛半低著頭,一臉嚴肅地望著警員。

他敲了敲正前方的白板。

“新的任務。”

大抵是這家夥的語氣太過嚴肅,下麵眾人也跟著正襟危坐起來。

“什麼任務啊?”

“公安警察廳那邊人手稀缺、拜托我們輔助幫忙偵查一個案件。”

“公安廳人手稀缺,難道我們就不缺了嗎?”

“就是,警視廳的複健都還沒有苗頭,連圖紙都還在尋找當中,現在又要幫彆的……”

“公安廳怎麼總是這樣?”

“高人一等唄,公、安、警、察。”

黑鬆坐的位置較為靠後,將周圍人的細小紛雜的抱怨聲儘數收入耳中。

他側頭瞥了一眼坐在他周圍的那些人、心不甘情不願的表情,又望向遠遠站在正前方的黑田兵衛。

他其實有預感,這個新任務會是什麼任務。

桌子下麵的手機,已經調到了發信框,他一邊飛速在發信框裡打下一行字,一邊留意著那位黑田兵衛的動靜。

“安靜!”

黑田兵衛敲了敲桌子,讓整個會議室恢複了安靜。

他強硬地擰著眉,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要求所有人參與幫助。

“公安警察廳的人,正在追查一個在逃的跨國犯罪組織罪犯。他大約二十來歲,年輕男性,擅長偽裝,偶爾會以易容的姿態出現,情報能力和反偵察能力極強,是那個組織重要的情報人員。對了,據說那是一個完全用酒名命名的組織,而那個家夥的代號是——”

“波本。”

靜音狀態下,一封短信悄無聲息地發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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