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視廳。
新接到任務的警員們飛速下樓,穿過人員嘈雜的美食節,抵達位於警視廳後側的臨時停車場。
這個停車場原本隻是廢棄的建築工地,現在則停著無數警用車輛。
“01至10組全部駕駛黑車,悄悄靠近目標所在的位置。11至30組分批次趕到附近的大型路口,負責就地攔截檢查。所有小組的具體目的地,稍後都會逐一通過短信方式發給大家,請務必以最快的速度趕往目的地……”
耳麥統一實時播報著最新指令,黑鬆作為01組的組員,無可奈何地和萩原研二一起,坐到了一輛黑色轎車上。
其他所有都可以照做,唯一沒辦法妥協的是——
黑鬆搶先一步坐進了駕駛座、伸手摸上了方向盤。
由他來駕駛這輛車、主動追擊“降穀零”,這已經是他唯一能夠幫助黑透爭取到的權益了。
“我們去哪裡?”
萩原研二嚴肅地係上安全帶。
“等待播報——”
鬆田的話還沒有說完,手機上立刻傳來了最新指令。
他翻出手機讀了出來——
“請立即駕車前往品川區、八步下車站C口。”
“地鐵站啊?難道犯罪嫌疑人還要通過地鐵逃走嗎?如果讓窮凶極惡的犯人進入地鐵……”
萩原研二的麵色瞬間凝固下來。
“不一定是地鐵站,隻是防守罷了。”
黑鬆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那個家夥怎麼可能用地鐵逃生?
那家夥恐怕巴不得、在城區內用轎車,和全東京警察玩一場追擊戰。
萩原研二不知道什麼時候翻出了手機,皺著眉盯著手機上的衛星地圖。
“等一下,品川好像是景光住的地方吧?八步下車站貌似就是景光上下班經過的地鐵站,這也太近了,他從家裡出發倒是蠻方便的……”
“嗬……”
何止是方便,簡直是方便到家了。
都不用出發,打開房間門直接就到了。
黑鬆一不小心冷笑出聲,換來了萩原研二疑惑的眼神。
他迅速收斂了臉上的神情,從口袋裡翻出墨鏡架到鼻子上,裝作一臉嚴肅地啟動了車輛。
定時短信,他早就已經給黑透發過去了,至於那個家夥跑不跑的掉,就和他沒有關係了。
“你剛剛在笑什麼啊?”
副駕駛座上的萩原研二,一邊檢查著自己的配槍,一邊皺著眉望向鬆田。
“表情那麼奇怪……”
“嘴角抽了一下。”
鬆田試圖潦草地敷衍過去,卻換來萩原更加不信任的神情。
他隻能強行轉移話題道:
“你給景光打個電話吧,他現在就住在品川,最好還是多知道一點、多點準備。”
“……”
萩原研二狐疑地望了鬆田一眼,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伸手掏出手機——
·
“有人跟著我?!”
諸伏景光愣在原地,隻覺得自己整個人全身上下的血液全部都冰了。
有人一路跟在他身後,他卻沒有發現,還把人帶了回來……?
明明一路上沒有察覺到什麼異樣,除了在警視廳門口的時候,還有回到公寓樓之後……
等等!
公寓樓!
那個負責看守大樓的老管理員,今天晚上的舉動確實太過於奇怪。
如果換成往常,他絕對會上前去查看對方的狀況。但這一次他更加在意還在樓上的降穀零,因為對這種事情的在意程度大打折扣。
如果對方真的是在那個時候跟進來……
是他害了降穀零。
“你先進來,把門帶上,把腦袋裡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部清空,這一切和你沒有關係。”
站在窗邊的金發青年像是看出了他自責的心思,直接出言打斷他的心思。
“你能夠做到的努力,已經全部用儘了,接下來是我的主場。”
諸伏景光遲疑地帶上門,從玄關帶鎖的櫃子裡,翻出他之前臥底時期、保留下來的一把手|槍。
金發青年此時,還在偏著頭觀察外麵的狀況。
這棟公寓的樓層極高,到了這種時候,也不知道該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一方麵,他們隻能通過電梯撤離,沒辦法考慮其他所有方式。
但另一方麵,這種居高臨下的視野,能夠使得他們僅僅站在落地窗旁邊,就足以窺見大半個東京都的交通狀況。
“十幾輛車、不、是十五輛車,五輛普通黑車以及十輛帶燈警車同時從警視廳的新地址開出來。那十輛車一出門就分散了,像是要去各個路口堵我。那五輛黑車直接朝著這個方向過來了。嘖嘖……”
金發青年皺著眉,嘴角不知道為什麼,還挑著一絲笑意。
諸伏景光忍不住捏了把汗,卻忽然後知後覺地驚呼道:
“從警視廳開出來?!”
“很難理解嗎?公安廳拜托警視廳幫忙而已,警視廳很少有人能拒絕吧?畢竟從職級和上司歸屬地角度來說,公安廳實在是……”
“不、不是……”
不是難以理解。
諸伏景光沉默著低下頭。
隻是一直以來,他都將警視廳視作一個極其神聖的地方。
即便已經從降穀零口中得知、組織和紅方高層互相勾結的事實,但這種事情還停留在認知的階段,他根本就沒有做好準備,沒有真正將公安廳乃至警視廳、當做他們需要對抗的敵人。
如果連警視廳的人都出動了,那大概可以解釋他在警視廳樓下所察覺到的那股奇怪的視線,到底來自哪裡。
“是黑田兵衛嗎?”
諸伏景光忽然抬起頭,天藍色的眼睛直直地望向黑透。
他的眼神裡帶著篤定,語氣十分確認、沒有任何猜測的跡象。
黑透吃了一驚。
“你怎麼——”
“我理清楚了。”
雖然這種事情聽上去十分荒謬,但一旦抓住線索,就能夠弄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最開始剛回到警視廳的時候,我其實一直感到很奇怪。普通事務大多由副手處理、正手出現的次數不多,大部分企業、政府機關乃至於學校、醫院確實都是這樣的。但警視廳好像把這種風氣發揚地太過於嚴重了一點。警視總監已經不是很少出現,而是完全不出現,就仿佛警視廳內部沒有這個人一樣。但奇怪的是,整個警視廳依舊在很正常的運轉。”
諸伏景光頓了一下。
“但現在我明白了。組織在警視廳的分支、最開始是副總監,他們的勢力很大,從上至下互相擔保、貪汙、侵吞普通警員的福利、肆意妄為。警視總監之所以不出現,是因為警視總監根本就不是那個組織的人,他沒有和組織勾結在一起,因為成為了組織的目標。”
“他們的勢力太過於強大,又有整個組織作為依托,所以哪怕是警視總監也需要暫避鋒芒、到處裝病、就是不回警視廳,對嗎?”
“……”
黑透遲疑地點了點頭。
這種猜測,嚴格來說並沒有錯。
這確實是整個世界劇情自動完善出來的設定,在邏輯上首尾吻合。
難怪那個係統最開始的時候,會告訴久川悠,就算警視總監的馬甲不出現,也不會造成任何影響。
那是因為在最開始的時候,整個警視廳被副總監牢牢控製住。警視總監的馬甲,從一開始就被整個警視廳孤立,他是吉祥物、是一個符號但唯獨不能是一個掌控著實際權力的人。如果久川悠真的頂著警視總監的殼子冒出來,說不定會變成靶子、被副總監那一波人瘋狂攻擊。
不,應該說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