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旁的鈴木園子麵露笑意,語帶威脅。
“BOSS好像沒有讓你現在就攤牌吧?”
“但他也沒有說過不可以現在就攤牌。他什麼預料不到?隻要他沒有提前製止,那就是默許。”被稱作“”的青年麵色不改,繼續說道:
“抱歉,一不小心扯遠了一點。不要太在意我們之間的交流。本來並不想讓你看到這些的,原本預定要來這裡的人,出了一點紕漏,所以最後隻能讓你上場了。”
“關於這件事,我後續會找她談談怎麼補償,但既然來的人是你,我實在是想不到第二個更好的機會了。”
“這真是絕無僅有的,告訴你真相的好機會。”
·
“近日我市突發案件眾多,請各位市民務必注意自身安全、減少聚集,避免去到人流量較大的公共場所……”
街邊的電器店裡,擺著十數台開啟的電視機。此時剛好都調到了同一電視台,同時播放著午間新聞。十幾個電子屏幕上,播放著一模一樣的畫麵,專家的警告聲層層疊疊在一起,營造出一種恐怖的氛圍。
巡邏至此的伊達航,疲乏地蹲在街角的石墩子旁邊。
長時間沒有更換清洗過的警服,黏糊糊的裹成一團,壓在身上。
眼前的人流匆忙穿過曬到滾燙的十字路口,每個人都想要儘快逃離正午室外的高溫天氣,沒人為街邊的一個電視節目駐足。
今年的夏天熱得出奇。
一切都亂套了,堆積如山的案件和離奇的天氣,有一種烏雲壓頂、仿佛下一刻就要世界末日的感覺。
在這樣的大夏天出外勤,是個苦差事。
大多數部門,都會把這種工作分派給新來的實習警員,唯獨伊達航把所有事情都攬到了自己一個人身上。他本可以安逸地坐在辦公室裡吹著空調,卻選擇奔走在東京都無數個街角、穿過熟悉的小巷和天橋,頂著即將融化的太陽處理層出不窮的案件。
但同事們並沒有對他的行為表現出疑惑,大概所有人都能猜到他這麼做的目的。
之所以攬下所有吃力不討好的外勤工作,隻是想要逃避而已。
逃避那些顯而易見的事實。
每次走進警視廳的大門,他都會莫名生出一種愧疚。
——一種其他人都已經死掉了,偏偏他還活著的愧疚。
警局給他安排過心理醫生,但被他婉拒了。這種心態在理論上很好解釋,但他不太想要把這種心情冠以術語,歸類為某種心理問題。
這本來就不能算作是問題。
隻是一種友人相繼離開後的自然現象而已。
“嘀嘀嘀!嘀嘀嘀!”
掛在腰間的傳訊機忽然響了起來,刺耳的聲音讓伊達航不自覺皺著眉。他撐著一旁的杆子站起來,跺了跺發麻的腳。
“D14、231號。收到請回複!”
還沒等伊達航回複,對麵已經等不及地說道:
“米花百貨商場門口發生了一起搶劫事件,嫌疑人手持刀具,挾持了一位女高中生,請立刻趕往現場處理!事態緊急,請立刻趕完現場處理!”
女高中生!?
工作日的中午,為什麼會有女高中生去商場?
來不及思索這些,伊達航抬眼判斷了方位,急匆匆地跨上停在一旁的車。
·
“對,再靠近一點,對準一點。”
女聲離得極近,幾乎就正對著他的耳朵。
“你這刀真的開過仞嗎?怎麼一點也不疼啊?”
帶著調侃意味的氣聲,輕描淡寫地吐槽著,仿佛在進行什麼話劇排演,抑或是在玩扮家家酒的遊戲。
——如果忽視那把架在她脖子上的真刀的話。
佐藤幸一握著刀的手忍不住發顫,幾乎快要握不住刀把了。
他低下頭掃了一眼被他挾持著的女高中生,尖銳的刀具已經在對方的脖頸處劃出一道纖細的血線,奪目的鮮紅倒映在他的眼底
。
明明已經劃破了,如果是其他女孩子,現在早就應該慌亂地六神無主、慌亂求饒,而他也可以借著這個機會逃離這裡。可這個被他挾持的家夥,竟然還讓他劃得再深一點。
開什麼玩笑啊!
他隻是隨便在商場裡挑了一個看上去比較好控製的人質,到底挑到了什麼怪物啊!
“彆、彆再說話了!給我安靜下來!”
佐藤幸一大吼出聲,想要把刀劃得更深一點。少女黑色的長發糾纏在他的手臂間,配上那脖頸處的血線,莫名有些恐怖。
但他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情,也很害怕自己真的劃破了血管,造成什麼難以挽回的後果,僵著的手遲遲沒辦法用力,最後隻能色厲內荏地威脅道。
“哈!”
被他挾持著的女高中生發出一聲輕微的笑聲。
“我說,你對準了再用力,彆比錯位置了,正中間是氣管,左右才是血管。如果想要製造出漫畫上那種鮮紅色的血液在一瞬間噴湧而出的效果,應該對著大動脈劃,記清楚了嗎?”
瘋子。
這是個瘋子。
一個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處境,不在意自己會遇到什麼危險的瘋子。
——佐藤幸一從未如此深刻地意識到這一點。
明明最開始的時候隻是搶劫失敗了而已,被追捕的時候無路可逃,莫名其妙拿出了刀,劫持了一個路過的客人。
為什麼偏偏劫持到了一個瘋子!
“如果想要逃出去的話,光靠這種功夫恐怕沒什麼用。”
留著黑色長發的女高中生仗著警察還守在外麵,看不清裡麵的情況,半仰著頭嘲諷道。
“為了配合你,我可是特地推掉了一場浪漫的過山車約會。多好的表演啊,還是在BOSS麵前,還可以和自己的好朋友坐在一起,還能同時看到兩個馬德拉……”
“如果你最後不能表現得好一下,真的很讓人失望啊。”
握著刀的手依舊止不住顫抖。
佐藤幸一臉色蒼白,汗水順著額角往下流,砸進眼睛裡,讓他眼前一片模糊。他撐起手肘,用袖子擦乾眼睛裡的汗,飛快地低頭看了一眼被他挾持的人質。
對方甚至還穿著校服,胸前彆著名牌,上麵用端正的字體寫著——
毛利蘭。
真的是一個女高
中生?普通的女高中生?真的不是從精神病院裡麵放出來的?
“你到底行不行啊?”
催促聲再次響起。
“彆說話!不許說話!我殺了你!我真的會殺了你的!”
“那你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