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無論對方做些什麼,全都是錯的。
不過其實本來也就是錯的。
她不應該有機會再看見這個人,能夠再次遇見酒廠裡的馬德拉,已經是她能夠抵達的極限。
——所以她現在很難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這隻是一點小毛病,對方應該能夠包容。
·
伊達航確實已經恢複了神智。
在遭遇了這種殺人犯選擇自殺的奇怪場麵之後,他耗費了一點時間門找回自己的理智,然後禮貌地接受了同事的致歉,並告知對方這裡已經不需要狙擊手了。
——畢竟對象已經死掉了。
他急於上前去詢問那位年輕的受害者,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犯罪分子為什麼會突然選擇自殺,但當他才邁出幾步——
就被熟悉的金毛混蛋攔住去路。
對了,他還沒有弄清楚這件事。
明明已經死掉的人,為什麼會出現在他麵前。
之前礙於人質的危急情況,他並沒有第一時間門處理這件事。但現在恢複理智之後,他大概能夠猜到一些東西。
大家都是警察,也都修習過一部分隱藏以及臥底的必修課。
假死,這在警察的職業生涯中,或許少見,但絕不是不存在。尤其是對於臥底警察來說,假死就更有可能發生了。
當時的爆炸那麼大,四個警察同一時間門死在裡麵,屍骨無存。這其中可供操作的空間門確實很大。他一開始也是完全不相信,直到後來才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
但現在——
如果降穀沒死,那麼其他人是不是也都還活著?
也對,既然是假死,在房子裡麵的四個人肯定是一起假死的。隻是為什麼呢?這幾個家夥到底乾什麼了,要一起假死?這也和那個組織有關係嗎?那這個家夥現在這樣大搖大擺地出現,真的沒有關係嗎?
亂七八糟的情緒堆疊在一起。
早知道是假死,就不那麼傷心了。
被騙的煩躁湧了上來,但被那種幸好如此的釋然徹底壓倒。
被欺騙了也好,白傷心了那麼久也好,隨便什麼都好,隻要沒死就好了。
多好呀。
都還在。
伊達航感覺自己的眼眶有點濕潤,可能是剛剛情緒緊繃,用眼過度了。
他的嘴角想壓也壓不下去,明明想要裝出一副被欺騙很生氣的樣子,但最終還是又哭又笑地給對方的肩膀上來了一拳。
“搞什麼啊——”
沒死的話,就不要讓人這麼擔心。
“這是不是上司配合你們演的一場戲?”
他望向站在自己對麵的家夥。
“也對,我就說那個老家夥怎麼會不確認裡麵的情況,就一意孤行地讓人衝著裡麵開炮,一副要把人全都炸死在裡麵的樣子——如果是為了幫助你們假死,那就解釋的通了。”
“你們假死,是為了躲避那個組織嗎?原來那個組織已經盯上了你們幾個嗎?那你現在出現在這裡,不會有什麼影響吧?那個組織不會找上門來吧?我說,你們瞞的也太死了一點,一點都不和彆人說清楚。萩原也沒有和他姐姐說一聲,還有景光,人才好好回來多長時間門,一下子搞出這麼大的事情來……”
他絮絮叨叨地說了很久,才發現對方一直都沒有回複。
氣氛詭異地凝滯著。
性格再大條的人,也漸漸發現了問題。
伊達航怔愣著望過去,正好對上對方的視線。
對方淡紫色的眸子裡帶著笑意,嘴角挑了起來,像是想要笑,但又不確定這種場合是否適合這種笑容。
“你真的是這麼認為的嗎?”
“……不是嗎?”
“怎麼說呢,過程是對的,隻是把對象搞反了而已。”
“對象?搞反了?”
什麼搞反了?
伊達航皺起眉。
“就是字麵意思。”
波本收斂了臉上的笑意。
“那場爆炸確實是為了假死,他們四個也確實都還活著。”
他們四個?
這個表述好像有點奇怪……但又說不上來,總有一種對方是站在局外人的立場上點評的感覺。但明明就是他們四個發生的事情,為什麼要站在局外人的立場上呢?
伊達航搖了搖頭。
“那是哪裡不對?”
“不對的地方在於,你的想法太過於天真,以至於完全猜錯了對峙的雙方。他們並不是為了躲避那個組織而假死,而是為了進那個組織而假死。”
“你的上司也不是好意幫忙,而是真的、真的想要把所有人都炸、上、天。那些炮彈和那個不合理的命令,並不是為了配合他們假死,而是為了徹底清除掉他們四個。那個家夥是懷著百分之一百的殺意,想要殺人滅口的。如果不假死,他們遲早也會被冠以某種罪名帶走。現在提前選擇假死,當然是更好一些的解決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