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若有時間,倒不如想想,三月後孩子臨盆,如何做吧?皇上是個傻子,公主卻是十分精明的人,屆時若被識破,沈某隻會自保。”沈清鳴的話不留情,卻也說的實話,既然是合作關係,一旦二人之間再無利益可圖,他自然會獨善其身。
李盈盈看著那一抹白色的身影離開,窩在榻上久久未動,許久之後,方才招來了連星,“叫人把藥抓來,還是按照往常那般,你親自動手,旁人我信不過。”
隨後又道:“隨本宮出去走走罷。”
連星將她扶了起來,擔憂道:“娘娘,外頭寒氣大,你都有五個月的身子了。”
李盈盈涼涼一笑,“不過是一肚子的氣,怕什麼?”
連星不敢多話,隻得取來了潑墨山水的鬥篷,仔仔細係好,又將放在火爐邊的護手取來,放了個小爐子進去,給李盈盈捂了嚴實。
外頭的轎輦也是專門設計的低轎,前後四人抬著,不過比地麵高出三尺,為了避免摔著。
見前後一大堆人,李盈盈眉心生出一絲厭惡,罷罷手道:“讓他們都下去,本宮隨意走走。”
連星說什麼不依,好說歹說,是準許他們遠遠跟著,以防萬一。
冬日裡的陽光沒什麼暖意,風卻是冷冽的,打在臉上就似刀割般的疼。過道上除了匆忙來往的宮女太監,主子大多是縮在自己宮中的。
李盈盈由連星扶著,小道不敢去,隻能沿著長街大道走,兩麵是高聳的城牆,望不穿也看不到。
李盈盈隻覺得心中一陣氣悶,駐步抬首,盯著城牆外的天空瞧了許久,唇邊一絲笑意蔓延出來,“連星,外麵的天空是怎樣的?”
“同一片天,都是一樣的。”見李盈盈語氣中帶著一絲傷感,連星忙扶著她往前頭去,轉入一片花圃。
花圃中四季百花都有,隻是大多開敗了,隻有零星幾朵隱在枯黃的葉叢中。
眼瞧著如此蕭條的景象,李盈盈思及自己生品,心中更是傷感,對李汐的恨也愈發的深了。若非因為李汐攝政監國,父親又怎會把自己送入宮來?
“公主的婚期是什麼時候?”李盈盈隨手折下一朵延伸到小道上的花,捏在手中。
“大年初一。”連星回道。
“司禮間倒是會討好她,這麼個大好的日子,倒是便宜了她。”李盈盈手上用力,濃紫的花汁順著纖細的手指滴下,語氣森然道:“既然是大婚,就該好好送他一個大禮才是。”
李汐的信被攔截一事,令幻櫻十分在意,回宮後將女策查了個遍,仍舊無所獲。這兩日臉色便愈發陰沉,連新衣這兩日都躲著她。
沈清鳴拎著醫藥箱從甘露宮出來,聽的幾個宮女議論著過去,不自覺又想起那個黑衣女子。行至一半,便瞧見幻櫻迎麵而來。
此刻入了宮,宮中的人都換了厚厚的衣服,她卻仍舊隻是穿了一襲黑色的衣裳,抵多在外頭多罩了一件黑色錦緞。臉上的麵紗隨風而起時,能一眼瞧見那平平的唇角與眼神一般,沒什麼溫度。
沈清鳴與幻櫻的接觸不多,也許是因為她曾經救了自己,對這個女子有莫名的好感。
幻櫻也早早瞧見了沈清鳴,隻瞥了一眼他手中的箱子,便移開了視線。她和新衣是一樣的,對李盈盈沒有好感,沈清鳴是去給李盈盈安胎,自然也不得她的待見。
擦身而過的時候,沈清鳴站到一旁行禮,喚了聲:“幻櫻大人。”
不同宮裡的女侍,新衣與幻櫻都是有官職的,即便朝中五品以下大臣見了,也得稱一聲大人。
隻是二者對此都不在意,幻櫻與沈清鳴接觸少,一時間沒想到他會這樣喚自己,頓了頓腳步,又繼續往前走。
“大人最近心緒不寧,取薄荷葉泡茶喝,能精心凝神。”沈清鳴的聲音仍舊平淡,看到女子身形微微停頓後又邁開了腳步,笑著搖搖頭,又往乾清宮行去。
行至小道儘頭,幻櫻才轉頭看著那抹白色的身影。新衣的話,猶在耳邊。
“三殿下雖沒有查出什麼,可沈清鳴此人,定然有問題。”
新衣那丫頭,什麼事情都含糊,就主子安危一事上,半點不會馬虎的。何況此事連三殿下都參與其中,沈清鳴但真有問題嗎?
依著李汐的意思,大婚不必太過隆重,必要禮節夠了就可。李錚卻是早早將旨意擬好,萬民同慶三日。
瞧著那雙眼中的希冀,李汐無奈地按下印章,交由新衣下發六部。
大婚的事李汐一手交給了下頭的人,仍舊忙著朝中的事,這日卻發現勤政殿的折子少了大半,問了新衣。
新衣笑著回道:“適才下了早朝,皇上讓魏大人來取了一部分折子去了乾清宮,要替主子批閱呢。”
李汐一聽,皇兄有此心是好事,可他如何看得懂那些折子?想著就要往乾清宮去,被新衣一把攔住,“皇上也是一番好意,讓主子好好準備大婚的事,特意請了安小侯爺入宮來指導著,不會有事的。”
李汐又是一陣無奈,不過一個婚禮,皇兄竟然如此看重。有安佑在一旁,她倒是不擔心折子的問題,索性折了回去,將剩下的折子看完。
新衣一旁抿著唇笑了笑,外頭有女侍進來稟報了事,示意人退下,立在一旁伺候著。
奏折少,還未到正午便批閱完了。李汐揉揉酸疼的肩,看著女侍將折子帶下去,突然問道:“你們大人這兩日忙什麼?”
女侍搖頭表示不知道。
新衣端來放置一旁的湯,見溫度正好,遞給李汐,道:“幻櫻這兩日,可是個大黑臉,沒人敢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