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和景提劍的右手被包的嚴實,傷口深可見骨,多少層紗布外麵都滲著血。
小美人坐在床邊,顧及著身後的宋長老,不敢太張揚。隻能壓低了聲音輕輕問:“疼不疼。”
修士死鬥,傷筋動骨都已經是小事,更不要說輪回宗有多少丹藥吊著容和景的命。容卿在不遠處皺眉,本不想看這狡詐的後輩裝慘賣乖,卻不舍得把視線從自己思思念念的人身旁離開。
故此,他隻能眼見著:
年輕男人蒼白著臉,抬起還算能動的左手撩開她披散的長發,很小聲地說:“看你哭我心更疼。”
寧枝在心底被他的綠茶功底震驚了,但是依舊撐著那副泫然欲泣的可憐容色,淚珠滾滾落在傷口上,燙的兩個男人都心下怦然。
容和景是心動。
容卿是心梗。
自己名義上的侄子受的全部是皮肉傷,僅僅看著血腥殘忍,可是真若說嚴重——連進一次禁地的半分都沒有。他從前不說疼,怎麼今日就如此矯情。
誰知容和景好戲上身,又是吃痛地嘶了一聲。
看的在場所有人都一陣默默無語。
333扣了一個9,說6翻了。
寧枝想笑,但是這個絕境中的小白花人設卻還得立刻配合起來。她回憶了一下何素素的神情姿態,這才找到了感覺。一種倔強中帶著悲愴,可憐中帶著堅韌的情懷。
——少女好像終於壓抑不住心裡的委屈,他們二人回到容家也隻是小住,不知是礙到了誰的眼,才會雙雙落到如此境地。
她修為全失不如凡人,危難關頭被舍棄也就罷了。本就是修真界裡無依無靠的浮萍,世家大族的恩怨就算如沙粒一般落在她身上,也像是太行王屋讓人無法喘息。
可容和景是少主啊!
二十出頭的金丹,數一數二的新秀。他的矜貴高傲,如今全被折在了血與灰燼之中。連劍也無法提起。外麵暗處的水鬼蠢蠢欲動,叫囂著要將他從高台之上拉下,浸在黃泉之中任人宰割。
“他們怎麼能這麼對你。”她說的是容家,是輪回宗。
是那些將容和景作為棋子帶回來,用細碎的功夫折磨成材,又因為如今棋子不好控製而想讓容和景變成棄子的長老們。
狐狸一樣的男人想笑,但是他抱著她壓在他胸口的傷上,於是隻能輕輕發出氣音。這樣的問題隻有坦率如她才會這樣不加掩飾地問出。他喜歡的人聰明伶利,卻還是太過單純。
哪有什麼原因,哪有什麼憑什麼。
他是少主,自然就要受這份苦累。
長老們把權力交在他手上,必然是要用他的命來換的。他本已經做好了將此身抵換給容家“恩情”的準備,可是在她向他奔過來的這一刻,他後悔了。他還是想要那至高無上之位,想要通天修為和愛人在側。
“可能叔叔和容家……都不再需要我了吧。”
美人像是被嚇住了:“容家主?”
她想起那個強大俊美又無情的男人,那樣的存在,會故意去害身旁的青年嗎?
「333: 好狡詐啊!枝枝說的是輪回宗害他,綠茶狐狸轉移矛盾到黑豹身上了。」
「寧枝:好苗子。」
容和景戲謔地對上了那個冰冷的視線,勾起唇角語氣卻黯然:“一山不容二虎,叔叔回來後,我便是他的眼中釘。”
“啊……”少女雙手捂住了驚訝而微微張開的唇瓣。
神色冷漠的長老好像再也無法容忍自己這個侄子的抹黑,明明容和景回到後宅第一日他便讓他安心。可是如今在他口中,“家主容卿”卻成了一個狹隘善妒的小人。
他走至寧枝身側,帶著些安撫和寬慰:“容卿…不是這樣的人。”
誰料下一瞬寧枝卻拉住他的手,眼含淚水輕輕搖了搖頭:“你為他做事,自然是會說他好的。可是我們……不就是前車之鑒嗎。”
“是啊,多加小心啊宋長老。”狐狸一樣的男人發誓他看到了容卿捏緊的拳頭,但他身後無形的狐狸尾巴搖的更歡快了。
他目送著“宋長老”臉色鐵青地帶著虛弱的少女離開,少女的眼中都是信賴和依靠。沒有人能夠在她這樣的目光下還尚存幾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