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枝這場完美的演出有兩個觀眾。
容卿是直接坐在台下的觀眾, 而百奧賽圖的人一定也在默默關注著故事的走向。他們比任何人還會更加擔心這場戲的結尾是否體麵。
“斯德哥爾摩”是給容卿看的,可是騙不到星際人。他們隻會認為這是她掙紮求生的一個小把戲,無法改變容卿的心。
故事的轉折在寧枝親手砸碎了血玉。
就像是□□的牌桌上突然有輸紅了眼的瘋子將全部籌碼推了進去, 也許隻是區區一百塊, 可是按照規則來說, 其他想要繼續參與的玩家需要同樣選擇all in,不管手裡是100塊還是100萬。
百奧賽圖的人手裡捏著這個世界的秘密,但是他們在乎著角色的發展。他們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個重要的男配因為寧枝走向滅亡。
她親手毀掉了自己求生的希望。
這看似是在想容卿表態的做法實際是用自己的命在賭桌上和莊家談條件。
【我已經彆無選擇, 如果你們的誠意不夠,那我可以帶任何人下地獄。】
這樣的行為嚇到了審核部門, 先是03號,再是01號,最後連正在休年假的部門主管都被迫回到了工作崗位, 和寧枝進行了短暫的通話。
她的條件很簡單,她要知道這個任務的真相。
“這不可能!你要的東西是百奧賽圖最重要的商業機密。彆說我沒有這個權限,就連我們總裁都沒有。”
美人笑了。
她隨手撒掉一碗魚餌, 漂亮的錦鯉在湖水中搶成一片。
“那說明你沒有和我談判的資格,先生。你的總裁也沒有。”
“換一個能做主的來。”
三日前, 再一次嘔出鮮血的她被容卿帶回了容府。她見到了闊彆已久的許多人。容和景、岑思、陳璞和薄千來。
倒計時5天,
所有人都知道——她快要死了。
這個世界的排斥力讓她承受著超越極限的重力加速度, 她的內臟和肋骨遭到了莫名其妙的擠壓,在每一口喘息中都能嗅到血的氣息。
小係統生她的悶氣, 好幾天不跟她說話, 333的想法是他們應該見好就收,畢竟撕破臉最後損失最慘重的是寧枝。審核部門那邊的主管顯然也是這麼想的,他覺得越到最後越是輸不起的人才會讓渡談判權。
“上古經文裡記載「黑骨豹之脊髓可令凡人成仙,永壽萬年」, 你猜容卿會信嗎?如果他信了,他會把骨頭抽出來給我嗎?”
審核部長的手抖了一下。
他不是負責建構世界設定的工作人員,誰也不敢賭寧枝說的這段劇情是否存在。如果它是真的,那麼寧枝還有後路,死的是容卿。如果經文是假的,在設定中不具有效力,那麼兩人一起死,結局不變。
形勢瞬間逆轉,通話對麵的人沉默了,表示再給他們一點時間。
好幾天不出聲的小係統也被這個說法嚇到了,它也確實記得當時客棧地上那幾頁紙裡似乎有這麼幾句話。
「333: 枝枝,你相信那上麵的內容嗎?」
「寧枝:……」
寧枝之所以敢拿來威脅審核,是因為她斷定容卿不知道這件事。懵懵懂懂的大黑豹連自己為什麼經曆易感期都沒有概念,更不要說其他複雜的背景設定。容卿危險的唯一因素就是她是否和他挑明這個事實。
她要,容卿不會不給。
百奧賽圖清楚她薄情的性格,不敢賭她的良心。
「333: 其實枝枝,我覺得你不會真的告訴容卿。如果你想要他的命……你早就和他說了。你不喜歡他,但是你不想害他。不然不會壓到還剩最後3天的時候才和公司那邊爆出這個信息。」——這已經是他們最後的底牌了。
美人沒有說話,她今天一天沒有見到什麼人,獨自呆在院落裡出神。
午後,容卿突然出現。
他似乎很久沒有在白日裡回來,往往都是忙到天黑。儘管空手而歸,但是他的神情中多了一絲寧枝看不懂的高興。他很快說了原因。
“秦家的人捉到了幾條鮫人要送去無儘海,我過幾天買下帶回來。”他似乎真的非常高興,給心愛之人找到了有趣的玩具。
寧枝也笑了笑說:“好。”
——傻貓,姐沒有幾天好活了
他變成原型靠在她的膝畔,問:“當時那縷毛是你從哪裡揪下來的?”
美人愣了一下,她靠在躺椅上,陽光曬得她有些發暈。她想了一會才回答:“好像是耳朵和脖子旁邊吧。”然後隨手摸了摸大貓的腦袋。
那雙金色的眸子一動不動地盯著她,像兩顆漂亮的玻璃。
黑豹沒日沒夜地搜尋靈物,毛發也沒有以前光澤了,但是今日看起來好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特意梳洗過。她覺得手感挺好的,過了一會又主動摸了摸。
倒計時半天。
容卿還是寸步不離地守著她。美人走路已經非常費勁了,於是慢悠悠地趴在大豹子的背上來到湖邊。她做了些新的魚食,錦鯉們生機勃勃地躍動起來。
“永泉那天晚上你疼嗎?”他問的沒頭沒尾,但這是他一直想問卻從來不敢問的話題。他知道她被咬傷之後衝出門去,卻不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麼。
寧枝的眼睛灰蒙蒙的,看不太見,笑嘻嘻地說:“疼死了。”
容卿沒聲音了,美人努力伸手撓了撓貓的下巴:“再疼也好了。”
嗯。男人應聲。
他又問:“我和張國福你更喜歡誰?”
“張國福。”她已經累的要睡過去了,不想再撒沒有意義的謊。雖然張國福很老、很醜,奸、懶、饞、滑,但是那是她養的第一隻貓。沒有貓能夠比張國福還可愛。
誰也不知道百奧賽圖的人究竟有多在乎男配1這串數據,她如果真的賭輸了,就去見張國福。說起來,她很久很久沒有見到張國福了。
“你比張國福好看一些,大一些,聰明一點。你知道嗎?隻是那麼一根小小的火腿腸,它就蹬腿了,我不停地拍,不停地拍,不停地拍。”她難得說了一句比較長的句子,美人陷入了某種壓抑的夢魘之中,精神也不太好了。隻能斷斷續續地說著張國福的事情。
容卿耐心的聽著。
很久之後,他問,帶著些執拗:“如果我才是你的第一隻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