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擔心或者不擔心的事。
沒有人能穿著BSL-4等級的防護進行實戰,如果穿作戰服,他們和直接送死有什麼區彆?
“談判一旦破裂,你們正常走潤麥倉做突擊就可以了。不要進入風選車間和這一部分廠區。我會把人質帶出來。”
少女抬眼,眼裡一片平靜。
她接到的任務就是配合突擊指揮組完成最危險的部分。
唐寓看著她平靜到詭異沒有波瀾的神色,不由得想起了剛才那通特殊的電話。
【你總要告訴我,我們為什麼要讓一個小姑娘承擔那麼大的危險。】
【對你們而言是危險,對她不是。】
【我不懂你什麼意思。】
【我們發現她的時候,她的杏仁體因為受損而…(通話卡頓)…你可以理解為失去了對某些情緒的感知…(沉默)她沒有辦法害怕。】
……
寧枝醒來的時候已經近了暮色,天上的雲卷了又卷,到底沒落下雨點來。
她打了個哈欠,看了眼時間。被吵醒正是煩躁,外麵商隊掌櫃忙不迭地告饒,聲音越來越大。她聽了一會才搞明白事情始末,總結:“似乎是□□,快遞員和收件人開始辯論。”
秦家主體弱多病,後宅的事全由母親孟氏處置。這位老夫人出身低微,多年來卻能讓孤兒寡母保住大權未曾旁落,可見不是深宅婦人。
她說不收,便是真的要將這一船“奇珍”拒之門外。
笨重的魚尾加上兩日的脫水讓她無精打采地趴在厚厚的軟墊上,化形花掉了大半的進度點,要是被退貨就虧大了。早知道不蹭這個順風車了,剛睡醒的小姑娘垂眼,難得有幾分委屈。
幾間籠子中不斷傳來各種生物的撞擊聲,它們的焦躁讓商隊的人也帶上了憤怒:“白紙黑字寫的清楚,你們秦家未免也欺人太甚!”
“這東西是二房定的,送來主家作甚?”
船上的東西還未曾上岸,但是有些沒有蒙著黑布的籠子可以讓人粗略窺見其中的樣子。幾隻分外豔麗的生靈毫無神智地撕扯著帶血的生肉。青衣侍女並不掩飾麵上的鄙夷,二公子素愛尋歡作樂,現在連這些東西都往家裡帶……成何體統。
掌櫃聽了這話心中猶疑,低頭一看果真,付錢的是秦家二爺的姓名,可是這送貨的地方怎麼填成了主家?莫非是一時疏漏?
「333: 秦以明生來康健,天資聰穎,也是孟氏的孩子。」
有意思。
同父同母的兄弟二人偏偏是其中天生殘疾的成了家主,另一個天之驕子被趕到千裡之外,心中怎麼會沒有怨氣。
寧枝輕輕搖了下尾巴尖,“隻怕疏漏是假,嘲諷是真。”
岸上,先前爭論的聲音不小,圍觀看戲的旁係們、仆人們也漸漸明白過味兒來。有人紅著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青衣侍女顯然不是不通人事的姑娘,這下哪裡不明白這是二房用這些東西在映射家主不能人道。這下收也不是,不收也真是做實了傳聞。
齷齪!無恥!
“收下吧。”慵懶的聲音。
不約而同地,管家和侍女紛紛向那隻身走來的女子行跪拜大禮,儘是心悅誠服。孟氏不過四十的模樣,閒庭信步間像個再普通不過的婦道人家。
“老夫人,這……”“秦家的後宅那幾隻靈獅半年也未吃什麼好的了。”
「寧枝:……」
「333: 哈哈哈哈哈哈哈」
商隊的人也被嚇了一跳,但是還能說什麼?對方肯給錢就已經是萬幸。至於買下這些魚啊獸啊的是做什麼——那他們這些小人物也管不著。
思及此,他們也樂嗬嗬地將籠子搬下了船。
寧枝趴在籠子裡數著自己脫落的鱗片玩,夥計一個不小心踩到了塊凸起的木釘,接著被桅杆上垂落的麻繩絆倒。籠子歪歪斜斜,一片粉色的磷順勢滑落在水中,無人在意地隨著洋流慢慢飄向深處。
落進海底的深淵。
無儘島遠海的海麵風平浪靜。
但是表麵的平靜下潛藏著無數密密麻麻的黑影。隨著第一個將頭露出水麵,一雙又一雙有著怪誕容貌和紅色眼睛的生靈一起看向了某個方向。
【那是……恩人】
【不不,我想讓她是媽媽】
【ma……ma……】
【是媽媽,也是卵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