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赤腳散發,穿著可愛的白袍子。
——已經可以看出長大後傾國傾城的容貌
鮫人終於有了反應,他開始試圖搶奪身體的控製,他想說話,想和那個熟悉的人影交談…但是他隻是寄托在記憶碎片中的一抹魂魄,無法改變任何現實中發生的事。
於是他停止了沉睡,開始和記憶的主人共生在同一具幼小的身軀。
他發現對方為了重新見到那個白衣女孩,不停地用幾乎對自己分外殘忍地絕食手段控製著身高和體重,隻為了再一次進入壁龕。
鮫人想笑,但是又笑不出來。
他笑彆人的時候也看到了自己。
他跟著這個視角一路長大,鮫人的天賦是附身,這具身體因為它的到來而同樣擁有了這個能力。隻是這個幻境中的少年誤認為這是屬於他自己的天賦。鮫人一直旁觀著一切,看著這個人離開了仙界前往了魔界,在生死洗禮中變成了魔尊。
再後來,鮫人又一次跟著這個視角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這一次他們站在了截然相反的對立麵上。她想殺他們。
她是清虛門太上長老玄殷唯一的徒弟,是一隻鶯靈。
鮫人看著她強忍著厭惡同他們虛與委蛇,然後又在不得已下需要孵化那顆蛋。鮫人在魔尊司耀的身軀裡,感受到她對與異母兄長的依戀,心如刀絞。但是他還是隻能沉默地旁觀著一切。在這一刻,他和司耀同時承受著淩遲之痛。
蛋孵化失敗了。
魔尊很得意,因為哪怕他知道寧枝後續的計劃,也心甘情願和她死在一起。鮫人拚命地想阻止一切,但是它無法改變任何事情。
隨著合骨劍的全力一擊,魔尊身殞,鮫人的靈魂從記憶碎片中解脫……回到了蛋殼之中。
他孵化了。
卻忘記了一切。
原來這才是一切的真相。他的孵化並非是因為寧枝,而是因為魔尊的死。
粉發少年痛苦地捂住額頭,他想不明白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如果他在未來回到曾經的過去,又怎麼可能改變已經發生的事情。
但司耀附身的能力,的的確確是鮫人的種族天賦。
“你要努力強大,複興我們的族群。”
——是假的,你是鶯靈,是人族,唯獨不是鮫人
“我用聲音和海底的女巫換了雙腿。”
——這是你給我編織的童話
“快快出生吧。”
——不,你隻是乞求我能夠拯救你的愛人
“等出去就給你取名字。”
——緩兵之計嗎
漂亮的神明救了很多很多人,她救了仙界、救了玄殷,甚至連司耀都沒有趕儘殺絕,當然還有那條本不能出生的魚。她真的很好,但是又那麼無情。
原來,我隻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個。
所以你不會在乎,也不會停留。
深淵裡的生物對光的執著總是可怕的,絕不可以用正常的思維去揣測他們的邏輯。仰慕、依賴、虔誠愛著神明的信徒同樣是自私的。它終其一生所追逐的,就是陽光為它的停留,獨屬於它的溫暖。
如果可憐不能得到憐憫,隻有無儘的權勢才能留住高飛的鶯。
【汝是否願意接受我的傳承?】
我願意。
【汝是何人?】
粉發少年沉浸在冰冷的湖水中,像水草一樣的頭發在暗流中翻飛。它思考了很久很久。如果注定等不到那個人的回盼,它也許可以用那個她誇讚過的名字。
“宋澤乾。”
你逃避著和我有關的事,可這大概是我唯一能想到和你有關的名字。
魔界突然震動,他們迎來了一位新的主人。自從魔尊身殞後,再也沒有人能過獲得對方的傳承。司耀在活著的時候就分外挑剔,現在怎麼會輕易將傳承交給彆人?
不過他們如何不解,事情已經成為既定的事實。鮫人這個沉寂千年的種族,再一次走上了黑暗權力的核心層。在陰暗的角落裡蜷縮了六百餘年的黑暗生物們歡呼雀躍著,他們叫囂著要衝出去報仇雪恨,將虛偽的仙道屠戮殆儘。
但是接受了傳承的王發出了來自他第一個命令。
“不許動。”
魔界又一次瘋狂了,他們的王有著清冷沙啞的少年聲音,似乎比當初的司耀大人還要年輕。這是實力的絕對象征!
那麼王希望他們乾什麼呢?
“我要找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