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禍隻在一瞬間, 轎車撞到牆麵,車頭憋了大半,塵土繚繞, 眾人隻斬到一連串咳嗽的聲音。
大家震驚地看著紅薯攤裡麵的嬌小身影, 剛才她憑借一已之力救下十幾個人,自己差點沒跑掉, 也不知有沒有受傷。突然她動了, 蘇念星爬起來,剛剛就那麼撲到地上, 這兒又是硬邦邦的水泥路,疼得她四肢發麻,全身像是散架似的。
那群被她推倒的看客們已經爬起來, 剛剛他們疊羅漢似地摔在一起, 正想罵娘, 等他們站起來後看到麵前的車禍現場, 到了嘴邊的臟話再也吐不出,一個個隻顧著擦額頭的冷汗, 隻差一秒,他們差點被人撞死。
阿香婆沒有摔倒,剛剛那麼多人,她嫌太擠就沒湊熱鬨, 而是到旁邊跟人嘮嗑, 十幾個年輕人摔在她的卦桌上,她剛開始以為是他們不小心, 等看到轎車撞下來,她心臟差點嚇出來。
阿香婆繞過轎車跑過來扶住蘇念星,“你有沒有事?被撞到內傷了吧?”
蘇念星擦傷的胳膊, 破了皮,正往外滲血,她搖頭說沒事,側頭看向轎車裡的人,卻發現那些看客們已經先一步將司機揪出來。對方額頭撞到方向盤受了傷,此時正往下滴血,他驚魂未定時,車門被人打開,有個男人揪住他衣領將他往車下拖。
“他身上有酒氣?一定是醉酒駕駛了!”
此話一出,立刻引起其他人的憤怒。他們剛剛與死神擦肩而過,就是因為這人酒後駕車。他還有沒有公德心?
眼瞅著對方的拳頭揮過來,司機嚇得酒氣散了一半,跪在地上求饒,“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喝了一丁點而已,剛剛也是不小心。”
“你差點害死那麼多人,你一句‘不小心’就沒事了?”
“我現在胳膊還疼呢,你快賠我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
香江人很愛打官司,一是他們打官司費用便宜,二是他們的司法係統相對完善。明擺著勝訴的案子,他們肯定會告。
很快軍裝警過來,香江這邊也有交警,但是軍裝警一樣可以發交通告票。
給對方驗酒精含量,果然超標。
事實擺在眼前,大家立刻嚷嚷起來,“你還說隻喝一點?這麼濃是一點嗎?”
十幾個人吵吵嚷嚷讓司機給個說法,隻有一個軍裝警根本維持不了秩序,很快叫同事支援。
這麼多人討要說法,Lucy壓根擠不進去,她繞到蘇念星身邊,好奇問,“你是怎麼知道身後有車的?是不是你耳朵比較靈敏?”
聽到她的問話,其他人不再圍著司機,全都湊到蘇念星身邊,等她答案。要知道當時她被十幾個人圍著,而且她還在給人算卦,頭一直低著,她當時應該看不到轎車的身影吧?
蘇念星麵無表情道,“算出來的。你讓我算事業,但是我卻算到你大限將至。所以緊急推開大家。”
雖說她算的內容大致是事業、家庭、生命和房子,但是這裡麵是有優先級的,生命的優先級要遠遠高於其他項。畢竟活著才能建立家庭、住在房子裡、甚至是發展自己的事業。命都沒了,一切皆是虛無。
其他看客紛紛翹起大拇指,“算得真準!居然連秒都能算到。真的很牛。”
Lucy心有餘悸,她剛剛攢到五十萬,還沒花呢,就這麼被撞死,她死不瞑目啊,她激動得抱住蘇念星,“多謝你。”
其他人紛紛向她道謝。要不是她,他們不死也得半殘。誰能想到呢,隻是看場熱鬨,居然差點被撞死。
蘇念星讓大家不用放在心上,而後擠開人群朝司機走去。
司機受了傷,也正因如此,那些人隻是嚇唬他,並沒有真的打他。
他正半靠在轎車側方,半眯著眼,軍裝警見她走過來,額頭還頂著傷,擔心對方要動手,立刻伸手攔住,“他受的傷比你嚴重,你要是打他,萬一失手把他打死,你可就從有理變沒理了。你可想好了?”
蘇念星抬頭衝軍裝警笑笑,“我不打他。我是個算命先生,想給他算一卦。”
眾人不明白他在做什麼。看客們交頭接耳討論,“這哥們運氣挺好啊,差點撞到我們,神算還大放送,要給他算卦。真是便宜他了。”
他剛說完,就被旁邊的哥們從後頭輪了一巴掌,“你是不是傻啊?神算這是想算對方是不是受人指使?”
這話一出,眾人都恍然大悟,原來這人不是酒駕,是故意殺人?
大家全盯著蘇念星,軍裝警見她不揍人,隻是算卦,也就沒有阻止。
蘇念星拿起男人的左手,對方受了傷,手軟綿綿的,沒有力道,輕易被她捉住。
蘇念星也如願看到視頻:這是一家醫院,周圍白茫茫,兩個男人站在重症監護室外,裡頭是個十來歲的男孩此時正躺在床上,渾身插滿管子。
一道低沉的男性聲音響起,“想好了嗎?隻要你乾這一票,你兒子的病就能得到救治。”
司機雙手握拳,好久沒有說話,隻透過玻璃門看著裡頭的兒子。
蘇念星想看仔細些,奈何男人背對著視頻,隻能聽到他的聲音。
蘇念星反複看了次,最終都沒得到結果,她眯起眼打量司機,“你兒子的病得到救治了吧?”
這話像一道驚雷炸在司機耳邊,他因為失血過多有些缺氧的大腦重新恢複運轉,睜大眼睛看著對方,眼裡卻是驚濤駭浪,“你……是誰?”
“他讓你殺我的時候,沒有告訴我的身份?”蘇念星盯著他不放,奈何司機已經先一步暈了過去。
其他看客卻是驚呆了,“什麼意思?他真是受人指使故意酒駕?”
“好像是這個意思。”
其他軍裝警來了,所有人一起去銅鑼灣警署驗傷。
其他人受的都是輕微擦傷,隻有蘇念星受的傷稍微重一些。
負責驗傷的是莫懷雨,拍完照片後,莫懷雨拿了繃帶幫她包紮擦傷處,“你是不是得罪人了?怎麼天兩頭進警署?”
蘇念星抿了抿唇,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司機怎麼樣?”
“他受的傷比你嚴重,已經送去醫院了。”莫懷雨似乎猜到她所想,“你懷疑有人想殺你,梁sir已經接下這個案子。接下來由他們來調查,你見不到司機的。”
蘇念星從法醫室出來,去了重案A組。
關淑惠正在給大家做筆錄,這些人正繪聲繪色描述車禍現場發生的事情,其他組員出去走訪調查。
隻有梁督察一人在辦公室,似乎在打電話。
蘇念星站在門口,梁督察看到她,示意她進來。
蘇念星坐到他對麵,梁督察撂下電話,“大林已經去醫院調查過,司機之前為了救兒子存款全部花光,親戚該借的也都借了,還是差了五十萬。但是前天他突然有錢給兒子做手術。來源不明,你有沒有懷疑對象?”
蘇念星來到香江幾乎沒得罪過幾個人,在福叔福嬸家搓魚丸,與鄰居們的關係都很好。隻有算卦時,遇到不少顧客,“我最近給一位富婆算卦,她叫沈惠茜,真千金被換成私生子,這事上了報紙,不知你有沒有印象?”
梁督察頷首,“有印象。你覺得是劉溫綸指使司機殺你?”
蘇念星攤了攤手,“我隻算到有人給司機一筆錢讓他解決一個人。兩天後,我就差點被人撞死。那些人都是看客,目標肯定不是他們。隻能是我。”
這話也有點道理,梁督察遲疑道,“如果是劉溫綸,他沒理由雇凶殺人。他們家本身就是混1黑起家。找個自己信賴的人不是更好嘛。為什麼要雇傭不認識的司機?”
蘇念星被問懵了,這話也有道理啊,沒道理自己的小弟不用,反倒用外人?他們就不怕司機把他們供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