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高級警司被她指著鼻子罵,張正博實在見不得梁督察被罵得灰頭土臉的樣子,一點沒有往日的瀟灑。他聽不下去了,“蘇小姐,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是我們真的已經儘力了。救人質的時候,人質受了傷,何先生很生氣,還責怪我們警方不該出警,他不僅沒有感激我們,還向投訴科投訴我們,頭兒也受了批評。這個月的獎金都沒了。我們也很冤枉啊。”
梁督察忙拉住張正博,她幾千萬的花紅沒了,還在氣頭上,他怎麼還火上澆油呢?他扭頭看著蘇念星陰沉的臉色,心下一歎:要糟!他擠出個笑臉衝蘇念星道,“他不是這個意思。這次確實是我們不小心。你放心,下次我們一定會小心謹慎,絕對不跟丟。”
蘇念星卻不搭理梁督察,側頭看向他身後的張正博,陰陽怪氣道,“所以你在怪我當初不該給你們提供線索?不該算出綁匪的下落?”
張正博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但是她咄咄逼人的嘴臉也太氣人了。他們可是警探啊,被她罵得跟孫子似的?他們不要麵子的嗎?
大林拉了下張正博的袖子,衝蘇念星道,“他不是這個意思。這次確實是我們不對。你不高興也是應該的。”
蘇念星在人麵上逡巡一圈,心臟因為氣憤劇烈跳動,她拍了拍胸口,不能為這些傻子生氣,不值得。她幽幽道,“我高不高興已經不重要了,我大概就沒有一夜暴富的好運。但是我的卦錢呢?你們打算怎麼解決?”
既然他們沒把事情乾好,上司還會批準他們的經費嗎?幾千萬花紅已經沒了,但是卦錢不能少。
梁督察見她不再咄咄逼人,鬆了口氣,“放心吧,一萬港幣警隊還是拿得出來的。”他從錢包裡掏出一萬港幣遞過去,這些錢當然不是上頭發的經費,但是她發這麼大火,他哪敢讓她等,先讓她消消氣再說。
蘇念星就等他這句話,“你們要的地址,我已經給你們了。我做到我該做的,你們自己辦事不利弄傷了人質,挨上麵的批評是你們自找的,跟我無關。以後你們做事小心點兒。好了,快坐回位置等著吧。”
梁督察幾人麵麵相覷,雖然她說得很無情,但是大家卻不知不覺鬆了口氣。
蘇念星冒險算命,目的自然是為了何先生大筆感謝金,但是事情搞砸了,她隻得到一萬塊錢的卦金。有這態度已經不錯了。還能奢望她夾道歡迎他們嗎?
人坐回位子,大林沒能控製住脾氣埋怨上司太苛刻,“出了事就把責任推在我們身上。明明我們事先向他申請過的。他也同意了。”
“算了,領導不都是這樣嘛。有功搶著領,有過就往外推。”
“我們也是為了警隊著想。明知道有個綁匪頂峰作案,我們香江警隊還不能將他繩之以法,任由對方逍遙法外,這讓我們香江警隊威信何存。”
蘇念星端著奶茶過來,心想:這算什麼呀,以後你們丟臉的地方還多著呢,不差這一樁。多虧她之前有先見之明,沒有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何先生那筆錢。
她將奶茶放好,提點他們,“像這種習慣不勞而獲的綁匪,等錢花光後,他們還會再行凶的,你們以後多的是機會。你們現在應該好好想想,下次他再作案,你們該怎麼拿人,才不會失敗。”
梁督察看了她一眼,“你算出來的?”
蘇念星搖頭,“我算卦很貴的。不會輕易給人算卦。這隻是我作為正常人的推斷。免費奉送,不收你們卦金。”
梁督察沉吟片刻,衝其他人點頭,“她說得也有道理。窮人乍富,一定會肆意揮霍將錢花光,我們有的是機會一雪前恥。彆喪氣了。快打起精神。”
大林和張正博點頭附和。
小籠包很快端上來,再吃這美味的小籠包,他們早已沒有開業時的驚豔,沒怎麼品嘗就囫圇吞棗般全部吃光。
送走這幫組員,阿香婆在後麵聽得稀裡糊塗,追問蘇念星,“他們說的什麼綁匪是什麼?”
蘇念星沒告訴阿香婆她幫他們算卦的事情,隻說有個富二代被綁架,警察解救,富二代受了傷,他們被上司責備。
阿香婆義憤填膺,“警察把人救出來,已經很了不得,受傷而已,又沒丟命。這什麼上司!”
蘇念星拍拍她肩膀,示意她先回去,“明早還要準備買食材呢,快回去吧。”
阿香婆看了眼外麵,“你也早點回去。”
蘇念星送她出去,回來後又看了一會兒書,確定沒客人登門才回去睡覺。
蘇念星以為一覺想來後,她的冰室會再次迎來高1潮,有無數人找她算卦。畢竟昨天可是發生跳樓鬨劇,但她顯然低估了綁架案的威能。
第二天幾乎大大小小的報紙頭版頭條全是刊登何大公子被綁的新聞。香江市民顯然對豪門恩怨更感興趣。
何先生在報紙上大罵香江警隊無能,但公共關係科為了挽回警隊尊嚴,召集媒體,把事情原委說了一遍。
之所以沒有抓到綁匪是因為何先生推阻四,不能為香江警隊提供有效信息,反而阻攔他們查綁匪,如果何先生能主動與警隊合作,大公子就不會受傷。
警隊是有根據的,畢竟他們可以靠自己的能力,天時間就查到了綁匪位置。
香江市民這次也覺得警隊已經儘力,再次扭轉警隊在大眾麵前的公信力。
蘇念星在看完報紙後,久久不語,阿香婆見她發呆,以為她在傷心自己沒能上頭版頭條,於是安慰她,“沒事的。第二版效果也一樣好。之前你給虎哥下讖語也是上的第二版。那時候來了許多客人。雖然好多人舍不得卦錢,但是我們這次不一樣,有小籠包,肯定不會讓他們空手而回。”
有許多媒體都報導了張滿康跳樓事件,有的還刊登蘇念星的獨家采訪新聞,也有的采訪張福喜和許順平,這兩人痛罵蘇念星是騙子,但是問及張福喜有沒有家暴傾向時,張福喜支支吾吾,許順平卻是一個勁兒痛哭,最後還展示自己的舊傷,經過她的同意,媒體拍了照片。從傷口上看,她被家暴不是一天兩天。
文章寫得還算公證,並沒有抹黑她。
不過蘇念星還真不是為了自己沒上頭條不高興,她是覺得自己該去何家探望何大公子。怎麼說之前她還擔心對方,現在人沒事了,她再回訪,有始有終才不遭人懷疑。
不過何家發生這麼大的事肯定亂糟糟的,她去探望對方還不是好時機,馬上客人登門了,她還是先忙生意要緊。
正如阿香婆預測的那樣,今天店裡的客人的確比昨天多了一倍不止。許多人都是看報紙來的。
有時候新聞之所以能夠引起討論,不是它有多麼離奇,恰恰是因為它就發生在周圍人身邊,能讓人產生共鳴。
有些客人向蘇念星討主意,“我老豆也家暴,我媽就是被他打死的,他出獄後依舊死性不改,大師,他會不會有一天連我也打死?”
蘇念星一時也不知該怎麼回答,“這個要具體算過才能知道。其實你自己內心有答案的,隻是你一直心存僥幸。”
是啊,總有失手那一天,現在沒死,不代表以後不會死。不想死的人選擇自救,離開那個窒息的牢籠。
不想脫離父母的人咬牙花錢請蘇念星算一卦。家暴家庭並不是個例,通常卦象結果都不怎麼好,但是蘇念星為了不惹上麻煩或是再有人跳樓,她沒再詳細描繪慘劇,而是用委婉的話勸他們,比如“你天庭飽滿,地閣方圓,注定一生錢財無憂,奈何人不能十全十美。你六親緣薄,與父母相克。勉強住在一起,隻會影響各自的財運,想要財運亨通,分開住比較好。”
換上這種說法,效果立竿見影,沒有人再選擇跳樓威脅父母,甚至他們的父母得知兒女會影響他們的財路,也會主動要求他們離家獨居。
有媒體聞風而至報導蘇念星的事跡,就連蘇念星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在繼“賤男鑒定師”的稱號後,又被安上“家庭粉碎機”的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