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星點點頭,“頭個月是要注意點兒。”
想起他請她起名字,有些哭笑不得,“你孩子還沒生呢?我得根據八字起名,這樣才能補足命盤,平衡五行,輔助大運。”
大刀沒見過蘇念星用八字算卦,還以為她不會呢,聞言也笑起來,“好。等生下來再起名。”
蘇念星看了眼手表,“天色不早了,今天沒人算卦了,我們回去吧。”
大刀點點頭,把攤位收好,跟在她後頭穿出人群。
剛走到公交站台,就碰到一位師奶,對方精神狀態有點不對勁,臉色蒼白,走路東倒西歪,好似一陣風就能吹走似的。
一輛巴士開過來,她想走過去,也不知是身上沒力還是怎麼回事,差點一頭撞到巴士,蘇念星唬了一跳下意識扶住她,“你沒事吧?”
女人很虛弱,身上一直流著虛汗,被蘇念星扶住,身體的力量幾乎全靠在她身上,“我……我好累。”
“你怎麼了?”蘇念星示意大刀把折疊凳拿下來,扶她坐下。
女人半邊身體靠著巴士站台的站牌,衝蘇念星擠出一絲微笑表示感謝。
蘇念星見她麵色不好,“你沒事吧?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聽到醫院兩字,女人搖頭,“不用了,我沒錢。”
蘇念星歎氣,看了眼她麵色,“你臉色很差,最近遇到麻煩事了吧?”
她觀察她麵色,“你的麵相顯示兒子似乎生了病?”
女人疲憊的神色露出驚訝之情,“你居然可以算出來?”
“我是算命先生,擅長麵相、手相、測字和六爻金錢卦。”蘇念星問她要不要算一卦,“也可以幫你預測未來。”
女人雙手捂臉痛哭起來,“你是個好人,是個有真本事的大師。但是我遇到了騙子。我老公說他找大師算過,隻要我兒子在八月出生,將來一定否極泰來,一生順遂。我就按照他說的吃安胎藥。可是生下來後,我兒子是腦癱,醫生說孩子在母體中待太久,腦部缺氧,才會腦癱。”
蘇念星微微睜大眼睛,她總覺得這個故事有點耳熟。
大刀提醒她,“大概半個月前有個男人找你算卦,他想讓兒子生在吉時,你告訴他,生在八月很有可能會腦癱。”
蘇念星也想起來,是有這回事。
女人聽明白了,“你就是那位大師?”她也不知哪來的力氣,騰地站起來,攥著蘇念星的肩膀晃啊晃,像個瘋婆子似的。
蘇念星被她晃了兩下,眼前一花,大刀已經擋在她麵前,一隻手掐住師奶的脖子,“再敢打人!我就不客氣了!我不打女人,但是你也彆逼我破例!”
許是他的凶悍震住了師奶,她嚇得一個勁兒點頭,等大刀鬆開她的手,她才委屈解釋,“你害得我好慘。我兒子腦癱啊,一輩子都毀了。”
周圍都是等車的乘客,見師奶哭得這麼慘,好奇圍過來。
聽了師奶的哭訴,乘客們憤怒地瞪著蘇念星,覺得她是害人精。沒有真本事卻出來招搖撞騙。
蘇念星可不能讓她壞自己名聲,“不是我!我明明跟你丈夫說了,你的預產期在七月十一號,不可能推遲到八月。如果推到八月,他一定會腦癱。是你老公騙你,關我什麼事?”
眾人一聽蘇念星的話,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到底誰說的才是真話?
就在這時,之前找蘇念星算卦的男人終於來了,他擠開人群,衝著師奶就是一通罵,“哭哭哭就知道哭。再好的財運也被你哭沒了。”
這態度要多惡劣就有多惡劣,師奶嚇得麵無人色,她抹了抹眼淚指著蘇念星,問丈夫,“老公,你是不是找她算的卦?”
男人回頭,就看見蘇念星和大刀,他眼神躲閃,但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他自然不能否認,“是她!就是她說我兒子在八月出生會一生順遂。可是誰知道生下來會是腦癱。”
周圍人義憤填膺,對著蘇念星指指點點。
蘇念星和大刀顯然沒想到這人會倒打一耙。
男人有短暫的羞愧,而後挺直脊背,理直氣壯。他兒子已經腦癱了,生活的重擔壓得他喘不過氣,而且生了腦癱也不能丟掉,一輩子的累贅,他想找到可以供養他的長期飯票,這個惡毒的念頭在一瞬間滋生,而後快速膨脹,他絕不能慫。
“告她!一定要讓她賠償!”
乘客們紛紛響應,替這對可憐的夫妻出主意。
蘇念星被這麼多人討伐,她踩在折疊凳上,伸手往下壓,“大家彆急。如果這話真是我說的,那我確實該死。但是我有證據證明我沒說過那些話!”
人群靜了一瞬,男人微微瞪大眼睛,顯然沒想到她還有後招,他看了眼蘇念星身後的大刀,“你找他證明?不可能!他是你的員工,法官不會采納他的證詞。”
蘇念星頷首,“你說得對!但是我說的不是他。而是錄音筆。為了避免客人跟我扯皮,就像你這樣,明明我勸你不要改變出生日期,你卻堅持已見,甚至拿我的話顛倒黑白,將錯都推到我身上。”
她舉起手裡的錄音筆衝男人道,“我每算一卦都會錄下來,可以作為呈堂證供。”
她招手示意師奶過來,“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嗎?我讓你聽個明白。”
蘇念星把錄音筆的內容調到半個月前,找到這個男人算卦的內容。聲音放到最大,其他乘客都是摒棄凝神,豎著耳朵傾聽。離得近的師奶聽得一清一楚。
她算卦會確定算卦人的個人信息,比如名字,年齡,而後才會給他算內容。
這分明就是他的聲音。
乘客們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有人情緒激動,舉起書包就打,“賤男!活該你兒子是腦癱。”
“明明大師已經勸他不要為了吉時推遲出生日期,他偏要!”
“好惡心的賤男!去死吧!你個冚家鏟!”
……
聽完錄音的師奶原先有多相信丈夫,現在就有多憤怒,她幾乎是撲到丈夫麵前,對著他臉就是一通撓,“你騙我!你騙我!是你害得兒子變成腦癱!你怎麼不去死!你……”
一頓臟話輸出,蘇念星見這些人瘋了似地打人,連折疊凳都顧不上收,給大刀使了個眼色,擠出人群。
重新呼吸到外麵的新鮮空氣,蘇念星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我的天,太瘋了!我們彆坐巴士,打車回去吧。”
“我以前覺得你錄音多此一舉。現在再看,真的有先見之明。”大刀不得不佩服老板的英明。
蘇念星被他誇頓時樂起來,“吃一塹長一智,我之前擺攤算卦可沒少受欺負。如果一點都不長進,那不是白白混這麼久了嘛。”
大刀抿了抿唇,“以後我也要多思多慮,不能再衝動。”
蘇念星拍拍他肩膀,“多想想再行動沒壞處。尤其你手上力道還那麼大,萬一把人打死,自己也要坐牢,確實得不償失。”
大刀點點頭。
正好有輛出租車過來,兩人上了車。
司機看著站台亂哄哄的,一臉八卦,“什麼事打這麼凶啊?”
蘇念星把情況簡單說了一遍,司機罵罵咧咧,“這男人害人害己,一家子都不得安寧了。”
蘇念星附和著。
司機越說越起勁兒,“你說他信命吧?他去找大師算卦,大師都提醒他了後果會很嚴重,他又不信。白花錢嘛!你說他不信命吧?他又找大師算卦。真是吃飽了撐的。”
大刀哼了哼,“興許他就是想找個替死鬼!這種人固執己見,最可怕了。”
司機頷首,“是啊。命哪是那麼容易就改的。這得做好事,修好報,這種人缺德,活該他沒好報!”
司機罵罵咧咧,手上動作卻不停,很快駛離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