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阿花向阿傑哭訴老公沒用,經手的基金全虧了,家裡沒米下鍋,兒子和女兒又要補課,樣樣缺錢。
阿傑見不得她難過,立刻表示會拿錢給她。
阿花果然破涕為笑,誇阿傑是個好男人,說了許多甜言蜜語,阿傑被捧得心花怒放。
偷偷從阿花家裡出來,阿傑在街上閒逛,偶遇好朋友阿奇,兩人一起吃飯,阿傑問對方有沒有好工作介紹給他。
阿奇大吐口水,“我自己剛被解雇,哪有工作介紹給你啊。你缺錢的話,可以找陳哥。”
幾杯黃酒下肚,頭腦不清醒的阿傑被阿奇哄了幾句就找陳哥借了高利貸。
阿傑將剛剛到手的錢全給了阿花,她果然對他熱情似火,他身心得到巨大滿足,愜意地摟著她,“隻要你跟你老公離婚,我一定娶你。”
阿花就是跟他玩玩,怎麼可能會跟他結婚,敷衍幾句就以老公快回來為由讓他離開。
一連幾天阿傑都沒能見到阿花,他一臉落寞回到住處,卻被高利貸追討,屋裡的東西被陳哥帶人砸得稀巴爛,甚至就連他最愛的摩托車和大哥大也被對方扣押,用來抵債,但是這些僅僅隻夠利息。
高利貸利滾利,短短幾天時間,欠款已經翻了一倍。阿傑壓力大,約朋友阿奇出來喝酒,他想喝醉酒麻醉自己,不想這些煩心事。
阿奇表示他欠了一個人的錢,對方要去告他,但是他不想坐牢,就把對方殺了。他想阿傑幫忙頂罪,條件是幫阿傑還高利貸的錢,等他坐完牢出來,無債一身輕。
被高利貸逼得走投無路的阿傑隻得接受這個要求。
蘇念星鬆開手,對上雙眼期盼盯著自己的師奶,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
阿傑借了高利貸,就算他可以無罪釋放,但是那些高利貸會放過他嗎?
蘇念星思忖再三把自己能說的部分說了,“我隻算出阿傑從高利貸那邊借了一筆錢給那個女人。”
師奶顯然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她臉色灰敗,恨得咬牙切齒,“阿傑糊塗啊。他怎麼能借高利貸給那個女人呢?那個女人就會花言巧語,她壓根不管阿傑死活!”
明叔被這案子雷得好半天沒說話,“這算不算色令智昏?”
安叔左手拍右手,“怪不得阿傑不肯出來呢?他這是在躲高利貸啊?”
明叔嘖嘖,“阿傑的路被堵死了。就算他無罪施放,他能躲得過那些高利貸嗎?”
“除非他能找個好律師去法院告那些高利貸。隻還本金和少量利息。否則他出來照樣沒活路。”阿甘婆歎了口氣,還是頭一次碰到借高利貸給女人錢的糊塗人。
“那些好律師都是看錢。他要是有錢,還用去借高利貸嗎?”明叔覺得阿傑沒希望了。出來是個死,不出來至少還能活著。
現在可沒有死刑,殺人坐二十幾年的牢應該足夠了,如果表現好,還能提前出來。
師奶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阿傑是被那個女人騙的,他就是太單純,以為她喜歡他,其實都是騙局!”
蘇念星也不好替師奶選擇,當事人阿傑自己都承認自己殺了人,而且證據對他很不利。現場也有阿傑的指紋。他那個朋友擺明是故意坑阿傑。
至於殺人動機?古惑仔殺人還需要理由嗎?衝動就是最好的解釋。
師奶失魂落魄走了,蘇念星知道她沒錢,隻象征性收了兩港幣,就放她離開了。
今天三卦很快算完,蘇念星早早回家複習功課,卻始終看不進去。
梁督察下班回來,敲了敲她臥室的門。
蘇念星現在已經習慣讓他進屋。也不在乎自己的房間亂糟糟被他嫌棄。因為隻要他看到,一定會幫她打掃乾淨,省了她的事。
梁督察見她捧著腮幫子發呆,“怎麼了?是不是遇到問題了?”
蘇念星回神,示意他坐下。
梁督察拉了張凳子坐到她旁邊。
蘇念星沒有跟阿傑母親說得太詳細。但是對梁督察就沒必要隱瞞了,她把阿傑的情況一五一十全說了,“如果阿傑的情人給阿傑做時間證人,警方能夠接受她的說法嗎?有沒有證據證明不是阿傑乾的?還有阿傑可能是為了幫朋友抵罪,才承認自己殺了大金。阿傑的朋友阿奇和大金之間一定有矛盾。這個人就是突破口。”
梁督察早上也關注過這起案子,畢竟之前他跟阿傑接觸過。那就是個沒腦子的古惑仔。阿傑還真有可能跑去借高利貸。
蘇念星揉了揉眼睛,“阿傑就是個沒腦子的蠢貨,一時衝動跑去借什麼高利貸。可是他想擺脫高利貸不一定要替朋友坐牢啊?他可以逃到國外,也可以等97年回歸後告對方。反正高利貸是非法的。”
雖然逃到國外當黑工很可憐,但是也比坐牢強吧?
梁督察見她這麼有正義感,拍拍她腦袋,“好,我明天就打電話問問元朗警署那邊案件進展。”
蘇念星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他是銅鑼灣警署的督察,跟元朗警署完全不沾邊,她卻想讓他插手彆區的事,會不會招致彆人反感?他現在正在考警司升職考試,她不想給他添麻煩。
梁督察失笑,“不會。元朗警署那邊有我的老同學。問問而已,又不是問他怎麼查案。”
蘇念星鬆了口氣。
轉眼梁督察就把自己問到的結果告訴蘇念星。
“你的意思是說元朗警署那邊找過阿傑的姘頭,對方不承認當天跟阿傑在一起?”蘇念星歎了口氣,阿傑母親說得沒錯,那個女人果然見死不救。還真的是露水情緣,一點都不靠譜。
梁督察頷首,“我老同學辦案很認真。不會聽信她的一麵之詞,更不想冤枉無辜。我聽他說他確實發現有幾個地方與阿奇說法不一致,甚至可以說是蹊蹺。”
蘇念星睜大眼睛,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我同學查到,他和大金從來沒有來往。如果真是阿傑殺人,那就是陌生人殺人案。這個人的性格必須是非常暴躁,一點就炸。阿傑顯然不符合這種情況。我們都見過阿傑,他個性確實衝動些,智商一般。但是那天那個老伯明擺是想訛錢,阿傑很生氣,但他也隻是罵對方,甚至到最後他做出妥協,給了老伯兩百港幣,並沒有做出過激行為。為什麼他突然性情大變會跟大金無緣無故起爭執,而且還狠到殺了他?”
蘇念星點頭。梁督察說得有道理。阿傑確實傻了點,脾氣差了點,但是並不代表他會一言不合就殺人。他還是稍微可以控製一下自己的脾氣。
“還有第二件事,法醫說阿傑殺人時的衣服血液噴濺痕跡不符合常理。”梁督察雙手比劃他與蘇念星的距離,“一刀插進去,兩人離得那麼近,阿傑身上的衣服一定會沾有大金的血跡。但是阿傑身上的血跡卻是拖拽屍體時留下的條狀,這不符合邏輯。或者說現場一定有第二個人存在,而那個人才是真正的殺人凶手。”
蘇念星懂了,“警方現在隻能證明阿傑搬運屍體,卻不能證明阿傑殺了人?”
“對!”梁督察又補充,“而且還查到一件特彆巧的事情。阿花丈夫和阿奇是朋友。阿花丈夫欠了大金一筆錢。”
蘇念星之前懷疑阿奇是故意讓阿傑替自己抵罪,要不然阿傑也不會稀裡糊塗借了高利貸。可是聽到阿花丈夫欠了大金一筆錢,她有些糊塗了,“大金不是個菜農嗎?”
“是啊。但是大金以前住在銅鑼灣,還是個拆遷戶,他手頭有不少閒錢投資基金。阿花的丈夫正是負責他的基金經理。”梁督察覺得這裡麵有蹊蹺。可能事情不是表麵那麼簡單。但他畢竟不是這起案子的負責人,所以沒辦法知道太多內情。
蘇念星摸摸下巴,“你是說這裡麵有人在搗鬼?”她眼睛一亮,左手拍右手,“是不是阿花丈夫得知老婆出軌,然後夥同阿奇和老婆一塊作局陷害阿傑?”
既解決了奸夫,又可以眛下大金的錢。阿花丈夫是整個案件最大受益人。
梁督察沒有回答她的疑惑,這些隻是她的猜測,見她雙眼放光,顯然很感興趣,於是順嘴問了一句,“你想不想參與這起案子?”
蘇念星微愣,指了指自己,“我?”
反應過來後,原來他指的是季雲。的確,季雲是香江警隊的顧問,她可以申請參與警署所有案子。
“那你幫我申請一下吧?”蘇念星對這個案子還真感興趣。她隻能從阿傑母親那邊算出阿傑是冤枉的,卻算不出這裡麵有什麼貓膩。
如果她親自參與,那就可以查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