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自行車廠的幾位領導倒是沒什麼意見,不過他們還補充,“現有的福利房不能收回。上頭還得給我們發證。”
蘇念星倒也不是真的沒有人情味,她對此沒什麼意見,國資委這邊答應會給他們□□。
接下來又談了些小細節,都沒什麼問題,隻有人工方麵,他們談不攏。
自行車廠的領導們不許辭退工人,甚至就連國資委的領導也在勸。
蘇念星退一步隻收分之一員工。但是他們堅持留下八成員工和全部領導。
蘇念星覺得這些領導思想都是計劃經濟,不利於私人工廠運營,但是這些人寸步不讓,她有些頭疼。
國資委見雙方談不攏,接下來還要主持保溫瓶廠的收購事宜,於是讓自行車廠的領導們先回去等消息。
保溫瓶廠這邊的情況跟自行車廠一樣,裁撤福利部門可以,但是裁員不行。
談了四個小時,已經到了十二點,蘇念星肚子餓得筋疲力儘,隻能暫罷會議。
她下午還有事,所以讓他們考慮清楚再來叫她。
這就是沒有轉圜餘地的意思。保溫瓶廠的領導們麵色不好看。
張安康在邊上打圓場,“什麼事情都好商量。哪有一棍子打死的。”
回去的路上,張安康勸蘇念星彆這麼犟,“這些廠領導為了工廠一輩子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現在卸磨殺驢,把他們全都辭退,這事不地道。”
蘇念星微訝,“我給的錢足夠你們給他們發補償款。”
“但他們年紀都不小了,還都有家累,你直接把他們辭退,他們再也找不到工作。再過幾年他們就能領退休金。你留下他們,也發不了幾年工資。何樂而不為呢?”張安康提點她。
蘇念星微微一怔,這倒是她沒想到的。她蹙眉沉思,“我再想想。”
她發現自己對這年代真的一無所知。而且她隱隱覺得有哪些不對。
午休後,所長過來找蘇念星去看守所探望。
所長表弟叫周有根。十多歲年紀,老實巴交長相,神色頗為憔悴,瞧著像四十多歲。
一副生無可戀的厭世表情,所長來之前告訴蘇念星,他暫時不打算告訴周有根實情,擔心她算不出凶手或是他們找不到凶手,再讓表弟失望。
所以也難怪周有根會如此頹廢。
看到所長,周有根麵無表情問著家裡情況,“我爸媽還好嗎?兩個孩子怎麼樣?秀娟怎麼樣?”
所長一五一十回答。
周有根垂下腦袋,“讓秀娟照顧好兩個孩子。”
之後再無話可說,蘇念星提出握他的手,警察大概之前被所長打點過,頭轉向另一邊,並沒有看他們。
周有根微微一怔,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握手。
蘇念星沒有解釋,直接握住他左手,看到的畫麵卻是他家人。這個場景半點不意外,因為他一審已經判死刑,二審被改判的可行性不高,這時候的他已經不糾結誰是真正的殺人凶手了。他報著必死的決心,唯一放不下的是家人。
她蹙眉看著周有根,“你恨那個真正的殺人凶手嗎?”
周有根眼裡閃過陰狠,“恨!怎能不恨!”
他恨不得把對方千刀萬剮!
“你在心裡默默想他的長相,想他到底是怎麼殺人的。現在就想!”蘇念星不停催促。
周有根唬了一跳,大概是太老實,所以他壓根沒有細問,就聽話地閉上眼睛,一直在回想並詛咒對方。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看守時間快到了。蘇念星才終於給他算手相。這次畫麵終於變了。
漆黑的夜晚,下夜班回家女子拿著手電筒疾步而走,身後傳來自行車的鈴聲,她下意識回頭,就見一個十多歲的男人正緩緩往這邊而來。她不由加快腳步,但怕什麼來什麼。
明明可以並行好幾個人的道路,男人的自行車卻直直朝她撞過來,她揉著酸痛的膝蓋,不敢與對方爭辯,徑直往前走。
男人拎起地上的自行車再次撞過去。女人隻能跑到地裡,而後男人也追了下去,將人拖入玉米地。
女人大聲呼喊,可這個時間點,路上哪還有人。
男人捂住女人的嘴,將她硬生生捂暈過去,隨後實施□□,又因為女人剛剛看到了他的臉。他一狠心將對方殺害。
蘇念星鬆開手,衝所長點了下頭。
所長朝周有根道,“回去吧!”
周有根臉上還殘存著對生命的渴望,快被警察帶走時,他突然衝所長喊,“表哥,你幫幫我,我真的沒有殺人。你幫幫我!”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所長擦了擦眼角的淚,“他不可能殺人。他膽子真的很小。”
蘇念星示意先出去再說。
出了看守所,蘇念星把真正凶手畫像告訴所長。
所長當即帶蘇念星去了城東警察局,這時候用的是透明塑料做的卡片,鼻子、眼睛,嘴,耳朵,臉型全用一個卡片,然後組合在一起。
蘇念星按照自己看到的畫麵,組合出人像。
“還有個顯著特征,男人右側臉上有塊抓痕,被女人抓傷留下的。”這個抓痕挖得太深,幾個月壓根沒辦法複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