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級海獸肉的魅力之下,今天的晚宴難得地留下了不少食物——不是它們不夠美味,而是海獸肉蘊藏的能量太多,就算是大胃王身份的職業者們也很難吃太多,而廚房準備的份量已經足夠填飽他們的肚子,剩下那些隻是美味但沒有蘊含多少能量的食物也就可有可無了——何況大家還得留點肚子喝酒呢。
一開始軍團的騎士們其實也沒有想徹夜狂歡的意思,他們心裡還惦記著這次回來是有任務的,所以哪怕再喜歡喝酒也隻是準備淺嘗即止,但開宴後不久,公爵就讓查理管家來通知,說明後兩天全員放假,這麼一來,大家就都心裡有底了,知道不管這次公爵大人是為了什麼急匆匆趕回來的,現在事情要麼是不如預想得嚴重,要麼就是已經解決了,不然也不會給他們放假了。
領會了這點,晚宴的氣氛立刻一變,所有人都舉起了酒杯,和身邊的人大喝特喝起來。
知道父親現在看著分|身就不自在,阿瑞西婭填飽肚子以後就開口跟公爵說要和老師一起先回去,公爵表情略微僵硬了一下,才點頭讓她們走了。
她們一走,法蘭克沒多久也以還有事情要忙走了——反正今天的晚宴主角並不是他,而且法師係的職業者和戰士係的職業者一貫也相處得不怎麼樣,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不如回去多研究研究最近學到的新知識,今天伊西絲閣下給他講解的那個問題就還有很多可以深入研究的空間。
等他起身,陸陸續續的幾位魔法師也都離席了,餐廳裡很快就隻剩下獅鷲軍團的一眾人。
副軍團長馬爾基就從自己的位置上起身,拿著兩大杯酒占據了法蘭克走後空出來的位置,湊到公爵身邊,一邊遞上酒杯,一邊開口:“奧德裡奇,剛才那位就是阿瑞西婭的老師?”
開宴之前,馬爾基顯然已經探聽出一些消息了。
這次公爵沒有露出什麼異樣的表情,神色正常地點了點頭:“嗯,是她。”
雖然馬爾基是他的左膀右臂,足以信任,但阿瑞西婭的事情公爵並不打算告訴任何人。
既然已經偽裝了,那就讓伊西絲這個身份一直保持下去,不要被任何人發現吧。
馬爾基看著她們離開時的方向,還是忍不住好奇:“那她,真的是那個?”說話的時候,他隱晦地比了個數字八。
伊西絲閣下的身份其實很好猜,雖然說是要護衛隊保密,但其實她自己的行為並沒有多少隱瞞,不管是送給阿瑞西婭的禮物,還是法蘭克等人對她過於恭敬的態度,都多多少少地暴露出了一些蛛絲馬跡——在強者為尊的世界,能讓一位七級魔法師如此恭敬,隻有實力比他更強的人。
看看今天盤子裡的七級海獸肉,再結合一下他從護衛隊裡探聽到的一些消息,馬爾基很快就有了自己的判斷。
公爵沒說話,隻是緩緩點了下頭。
“嘶!”
馬爾基倒抽一口氣,雖然他是有所猜測的,但真的得到確切的答案,他還是很難保持平靜。
“竟然真的是,那位閣下是從哪兒來的,我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名字,難道是假名?”
確實是假名。公爵淡定地喝了一口酒:“從海外來的隱者,並不是我們這片大陸的人。”
這是阿瑞西婭告訴他的托詞。
他們生活的大陸非常廣大,但在大陸之外還有更大的空間,那是大片的海域,陸地上的智慧種族從未有幸跨越整片海域去探查大海的儘頭,但生活在海中的種族雖然不怎麼和人類往來,卻有關係較為密切的陸地智慧種族,而從這些種族口中,他們知道大海之中隻有他們腳下這一片大陸,但海上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島嶼,這些島嶼大部分都沒有智慧種族居住,卻也有少數島嶼的情況不一樣,而其中最大的一處島嶼據說就是龍族所居住的龍島,而龍島在距離大陸極為遙遠的海域之上,以人類之力根本無法抵達,而龍族也很少會離開龍島,也因此大陸之上極難看到它們的身影,不過大家也並不是那麼想看到它們就是了。
——順便一提,因為隻有一塊大陸的原因,而各族甚至人類各國對腳下的大地的稱呼都不一樣,在取名這事上一直沒有個統一的想法,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不再想什麼名字,索性直接叫它大陸了。
“來自海外的隱者?”馬爾基眼睛一亮:“那你有邀請她加入公爵領嗎?我看那位伊西絲閣下和阿瑞西婭的關係很親密的樣子,有阿瑞西婭在,她或許不會拒絕。”
換成彆人說自己是來自海外的隱者,最先受到的不會是禮遇而是嚴密的調查和審視,但換到八級大魔導師的身上,這情況就不一樣了,想來沒有哪個國家會願意把這樣的鎮國之寶送出來當間諜吧。
所以,管他這個海外隱者的身份是不是真的,如果能說服對方加入聖洛特帝國,那她就是聖洛特帝國的人,而要是能入籍公爵領,那就再好不過了。
公爵又灌了一口酒,他能說什麼,說伊西絲是再正宗不過的公爵領人?父母還是領地主人的那種?
他到現在都還沒從女兒的騷操作裡完全恢複過來。
馬爾基打量著公爵,疑惑道:“怎麼了?你看起來並不怎麼高興?阿瑞西婭能有這麼一位厲害的老師,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真相不能說,公爵隻隨口道:“是好事,就是有點擔心陛下那邊的反應。”
按阿瑞西婭的意思,伊西絲這個身份是要給她撐腰的,那自然不可能一直保密下去,早晚其他人都會知道,那個時候皇家必然會有所行動,甚至安東尼奧大師都會坐不住的。
他實在是擔心阿瑞西婭會在安東尼奧大師那裡漏了底,被發現她假冒八級大魔導師這件事。
雖然安東尼奧大師的脾氣很好,但如果遭遇這種欺騙,恐怕也很難保持長者風度。
如果公爵一早就知道阿瑞西婭有這樣的打算,他是絕對不會同意她這麼做的,但現在阿瑞西婭又是先斬後奏,已經把伊西絲這個身份弄出來了了不說,還在廣場上給他弄了個大麻煩,公爵現在想讓她停手都不可能了。
馬爾基聽他一說,也覺得這事確實麻煩:“這消息要是傳出去,陛下那邊肯定也是非常希望招攬這位閣下的,但估計不會想看到閣下和我們的關係太親密。”
雖然現在因為獸寵契約,皇帝是對獅鷲軍團和氣了不少,但要是知道公爵搭上這麼一位強大的魔法師,那份和氣估計立刻就能降下去。
他這個旁人都能想得到的,羅格斯特公爵自然不可能想不到。
偏偏馬爾基還在說:“而且你家的兩個孩子都還沒有訂婚吧,等伊西絲閣下的身份傳出去,恐怕就是皇家也會讓皇子來求娶了。”
要不是皇家沒有公主,恐怕亞摩斯也會是他們的目標。
公爵更鬱悶了。
不想再聽這些惱人的事情,公爵拿起酒杯和馬爾基碰了個杯:“不說了,喝酒。”
阿瑞西婭弄出來的那個傳送陣他都還沒問清楚,回頭再去苦惱這些吧。
雖然公爵很想放縱自己選擇逃避現實,但事實上因為心裡一直惦記著事情,他最終還是沒有把自己灌醉,隻在喝得差不多的時候,就離席回去休息了,當然他也沒要求其他人散席,反正後麵兩天都放假,他們可以繼續吃喝玩樂。
不過即使如此,第二天公爵起來,時間也已經過了十點。
他穿著睡衣端著一杯紅茶站在窗戶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下方的廣場,鷹一樣的視力讓他能夠清楚地看到那兩個魔法陣上忙碌的幾個人。
公爵的房間位於城堡的五樓,在這個高度往下看,還未完成的魔法陣儘收眼底,就算公爵並不怎麼了解魔法,也不得不承認,這個魔法陣是他見過最精妙也最複雜的魔法陣。
他喝了一口用來醒腦的紅茶,看著魔法陣和上麵的人沉思著。
昨天阿瑞西婭隻說了一句這是個傳送陣,具體的什麼也沒說,而現在公爵站在這裡,看著這兩個還未完成的傳送陣,他能想到很多,也越想越激動,越想越無奈。
占地這麼大的傳送陣,應該不可能像魔法師公會裡的那個用來送信傳送陣隻能用來傳送小物件——如果真是如此,他覺得阿瑞西婭不可能花那麼多時間去製作它,那本筆記本裡比這個有趣又實用的內容實在太多了。
而這個傳送陣的出現,或許不僅會讓皇帝更加注意他們羅格斯特家族,恐怕也會引來魔法師公會的注意。
這麼一想,無奈的公爵也不得不承認阿瑞西婭是對的,她確實需要一個強大的靠山,而那個靠山不是他這個還未到八級的父親。
真是令人沮喪的認知啊。
公爵麵無表情地喝完紅茶,換好衣服出門。
他現在得去弄明白那兩個傳送陣的具體用途。
阿瑞西婭早等著他呢,所以今天她特意讓分|身偽裝成伊西絲,然後自己操控著她工作。
此時見到公爵出現,她就放下工具筆,裝模作樣地和分|身說了一聲,等後者點頭後她才離開朝公爵走去。
看到這一幕的公爵嘴角一抽,都不知道該做出
什麼表情,
再三在心裡告誡自己,
要把她們當成兩個人,不能露出馬腳。
“父親。”
公爵朝她點頭:“陪我走走。”
他們走出廣場,從城堡一側繞去後方的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