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同樣的還是皇上,他是小言,可掌控者卻永遠隻會是顧慎言。
所以喬月煙逃不開他的。
顧慎言狼狽的走到喬月煙的床邊,看著床上臉色蒼白的人,卻也是心疼的。
錦衣衛的效率的確迅速,不僅查出了喬月煙中的藥,也連帶著查清了元皇後是怎麼難產的。
誰能想到呢,一株小小的菱花,一個宮裡毫不起眼的妃子,害了元皇後,也差點害了他瑞安皇貴妃。
羅貴人想保住羅家,知道掙紮無用,很乾脆的承認了自己的罪行,又在錦衣衛的昭獄裡,自儘而死。
顧慎言確實沒有對羅家做什麼,隻是在上朝的時候,將羅貴人的所作所為一一公之於眾,並當場革了羅家幾人的官職。
承恩公在朝堂上對羅家人大罵出聲,表示此仇不共戴天。
想也知道,他家無權無勢,本是來自地方,靠著羅貴人才在京中紮下了根,在勳貴雲集的京城裡,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但這些紛紛擾擾都與喬月煙無關,等她好不容易養好身子後,都已經到了下一年的盛夏了。
另喬月煙不解的是,自從那次大病之後,顧慎言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每晚都膩在自己身邊,竟是再沒傳喚過其她人。
顧慎言的反常以及自己那次突如其來的大病,喬月煙是很久之後通過賢妃才知道的。
她身子大好後,喬月煙興致衝衝的去禦花園賞花,看到賢妃獨自坐在涼亭裡,滿目蕭然。
喬月煙忙趕過去,道:“這是怎麼了?”
賢妃看著喬月煙,伸手攙過她,扶著她坐在對麵,才道:“身子才好,怎麼就冒冒失失的出來了。”
喬月煙笑道:“怎麼就才好,我好多了,再說,你如今都不去看我,我自己在宮裡呆的可無趣極了。”
賢妃勉強笑了笑,假裝的賠罪道:“我哪裡是不去看你,皇上他看的緊,不讓我們去打擾你才是。”
喬月煙從伍九九手裡接過一盤小花餅,放在石桌上,示意賢妃她嘗嘗看,又問道:“剛才你那是怎麼了?”
賢妃輕輕的拿起一塊小花餅,淡淡道:“當初,元後在時,還和我說過,一定要與你討一碟子這小花餅嘗嘗,想知道這小花餅到底是個什麼味道的。”
“可惜了,小花餅的滋味她還未嘗到,人就先去了。”
喬月煙也收斂了笑意,看著桌上的小花餅,道:“元後她啊……可惜了。”
賢妃卻激動道:“好人,哈哈哈哈她就是那樣一個老好人。”
“明明是皇後啊,卻一直是那溫溫和和的樣子,當初剛入王府時,羅貴人與柳才人衝撞於她,害她從高台上滾落下去,可她呢,還不忘為她倆開脫,結果就是,她死了,死在了羅貴人的一株菱花上,還有你。”
賢妃突然抓住喬月煙的手,道:“你知道嗎,你的那一場病,就是羅貴人做的,若不是皇上對你的事上心,你也會不知不覺的,被一場風寒奪去了性命。”
喬月煙拉住賢妃的手,安慰道:“好了好了,都過去了。”
賢妃看著喬月煙平靜的臉,驚訝道:“你不怕嗎?我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都害怕的打碎了一盞茶水。”
喬月煙撐了撐額頭,道:“害怕,可後宮,原本不就該是這樣的嗎?”
賢妃拍拍喬月煙的手,搖頭道:“你這樣,元後泉下有知,也能放心下了。”
“所以說元後是個好人啊,我分去了顧慎言所謂的寵愛,分去了她的地位,她臨死還擔心我不能適應後宮的生活,你說,她是不是蠢。”喬月煙輕輕的碾碎了手中的小花餅,一點一點的灑在了地上。
“是蠢,這宮裡,最蠢的就是她。”賢妃同樣將小花餅碾碎灑在地上。
“可你也不一樣。”喬月煙看向賢妃:“你對我沒有敵意,不該是後宮女人對寵妃該有的態度。”喬月煙抬起頭,直直的望著賢妃的眼睛。
賢妃沒有回避喬月煙的眼神,她愣了愣,坦言道:“我本就沒把自己當做這後宮的人,當初我與元後同時入府,我就與皇上說過我嫁他是被逼無奈,我本不情願。”
“明明同樣是嫡出的女兒,姐姐才是最初被定下的那個人,可姐姐隻是撒個嬌,說句不願意,母親就讓我替了姐姐,我好恨,他們明明知道,我有心上人了,可他們卻以此要挾我,讓我替了姐姐,入了王府。”
喬月煙親手替賢妃續上一盞茶,問:“他們放過你那心上人了嗎?”
一句話,就讓賢妃紅了眼眶,哽咽道:“他們說,說他知道我入了王府後,就走了,沒留下一句話,就突然消失了。”
賢妃擦拭著自己的眼淚,含恨不甘道:“我不信,我一直不信,可我真的沒有他的消息。”
“其實皇上與我沒有半點關係,我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過,他將我留在宮裡,也隻是以此來迷惑我父親的眼。”
“我雖不懂,但我樂得幫他,皇上從未為難過我,而我甘心留在這宮裡,不過是我們兩個的交易。”
“這天底下,若是連皇上都找不到的人,也就沒人能找到了。”
喬月煙還是第一次看賢妃如此情緒化,也是第一次知道,賢妃竟是如此的大膽。
兩人之間的氛圍是被金姝婉給打破的。
金姝婉帶著一堆人浩浩湯湯的走過來,人還未到,就先笑眯眯的說道:“原來你們躲在這裡偷閒,可叫我好找。”
賢妃站起來,微微行了一禮,金姝婉親自扶起賢妃,道:“賢妃竟像是哭過的樣子。”
等坐下後,金姝婉才對著喬月煙笑道:“一定是想皇上了吧,如今皇上可是夜夜宿在皇貴妃那裡,貴妃姐姐還是該勸勸皇上的好。”
“我先走了,你不是要去我那喝茶嗎,一起?”喬月煙看不慣金姝婉那副做作的模樣,直接看向賢妃,邀請她一起離開。
“放肆,皇後娘娘在說話,你大膽。”憐心站在金姝婉身後,嗬斥道。
金姝婉卻是自顧自的喝著茶,仿佛沒聽見她的大宮女說的話一樣。
喬月煙轉身就走,憐心忙喊道:“還不快攔下,這成何體統。”
伍九九看著圍上來的太監,高聲喊道:“我看誰敢,皇貴妃要走,我看你們誰敢攔。”
“若是不忿,大可去皇上那告狀。”最後一句話伍九九就是說給金姝婉聽的。
金姝婉這才像是剛察覺一樣,笑盈盈道:“這是在做什麼,還不快散開,圍著皇貴妃像什麼樣子。”
喬月煙似笑非笑的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大太監,玩味道:“我記得你,昔日元後身邊的大總管黃山,怎麼,這麼快就跟了新主子了?”
那黃山戰戰兢兢道:“娘娘說笑了,我是飛鸞宮的太監總管,就是專門伺候皇後娘娘的,什麼新主子舊主子的,皇貴妃娘娘可是折煞奴才了。”
喬月煙拉過一旁的賢妃,不欲廢話:“滾開。”
這期間她沒和金姝婉說過一句話,充分展示出了什麼叫不屑,什麼叫張揚跋扈。
金姝婉望著喬月煙遠去的身影,憤憤的拍了拍石桌,嘶啞道:“這個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