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眉心一跳,遇到危險選擇報警,這很合理,隻是聯係外界求助,明顯不被副本所允許。
大叔這樣做……
她抿抿唇,正要追問報警結果。
就見,聽到他們交談的柳朝思從房間走出,“你打通了嗎?我的手機沒信號。”
司機搖搖頭,他手機也沒信號。
試了關機重啟也沒用。
柳朝思伸長腦袋,朝隔壁203喊了一聲,“你們兩個手機有信號嗎?能不能聯係外麵?”
眼鏡男手機劃船時掉進了湖中。
硬漢男掏出自己的手機看了看,而後搖搖頭。
見他們手機都沒有信號,半夏心中有些失落,同時也隱隱鬆了一口氣,她暗中看了眼自己的手機。
滿格信號,網速絲滑。
看來能夠聯係外界是取閱者的特權,可惜,她不能撥打報警電話。
回到房間。
客房桌麵上擺放有醫療箱。
半夏換上拖鞋走進浴室,衝洗乾淨傷口上的臟汙,她取出醫療箱中的外傷藥物與繃帶,和柳朝思互相幫助處理對方身上的咬傷。
有些地方的傷口,自己觸碰不到。
互相幫助效率更高一些。
隔壁,203。
慘遭魚群追殺了一晚,就算是三個大男人也都累得不輕。
簡單處理乾淨身上的傷口,他們哈欠連天地坐到沙發上,商量起每個人的守夜時間段。
這片景區處處透著詭異,這種環境下很難安心入睡。
他們決定輪流休息,以此保證今夜,至少有一個人是清醒狀態。
三個人通過抽簽決定,硬漢男抽中前半夜守夜,眼鏡男抽到後半夜,司機運氣最差,夾在正中間。
長夜漫漫。
硬漢男在沙發上乾坐了會,實在無聊,他拔下充電的手機,玩起單機遊戲打發時間,偶爾抬頭注意一下周圍。
空調朝房間內吐著暖風。
掛在出風口的濕外套,在輕緩暖風中搖搖晃晃。
窗外。
雨還在下,豆大雨珠拍打在玻璃窗上,發出的清脆聲響,聽得人昏昏欲睡。
深夜零點。
硬漢男叫醒睡得正香的司機,該換他守夜了。
夜色越發深了,司機一臉倦意,為防止不知不覺間睡去,他乾脆在房間裡散起步。
好不容易熬到淩晨三點。
司機推醒床上的眼鏡男,“醒醒,該你了。”
在枕邊摸索著戴上眼鏡,他不情不願地從床上起身。
睡得正香時被人晃醒,眼鏡男渾身散發著低氣壓,喋喋不休地抱怨起,見司機倒頭就睡,也不搭理自己,這才閉上嘴巴。
又困又乏的時候,眼睜睜看著彆人躺在自己的床上呼呼大睡。
屬實是一種折磨。
眼鏡男帶著滿腹牢騷,用力坐在窗旁的沙發上。
房間暖烘烘的,沙發軟綿綿的。
不多時,瞌睡蟲再次席卷而來。
眼鏡男窩在沙發中,腦袋越勾越低,越勾越低……昏昏欲睡間,忽聽到一聲悶響。
“噗通”
是什麼東西摔倒的聲音。
他嚇得打個激靈,迷迷糊糊的大腦瞬間恢複清醒。
聲音是從門外走廊傳來的,眼鏡男屏住呼吸,側耳傾聽,那聲悶響過後,又出現了“窸窸窣窣”的拖動聲。
似是什麼沉甸甸的東西,被拖拽著從地毯上劃過。
這個想法剛從眼鏡男腦海冒出,他就發現,拖行的聲音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
在經過203門口時——
停住了。
眼鏡男嚇得心快跳到了嗓子口,直勾勾望向對麵緊閉的房門,他僵坐在沙發上不敢動彈。
門上有貓眼,說不定門外那東西正緊貼在房門上,透過貓眼注視著自己。
亦有可能正趴在地毯上,瞪大猩紅雙目,從下麵門縫窺探著客房內……
一些恐怖片裡的驚悚橋段,不斷從眼鏡男腦中閃過,他呼吸急促,快要被自己腦補到的畫麵嚇到心臟驟停。
門外靜悄悄地。
門內亦是。
時間在寂靜中悄然流逝,好似過去了許久,又仿佛隻過去片刻。
就在眼鏡男已經腦補到自己淒慘死相時,拖拽聲終於再次響起,片時,便消失在走廊儘頭。
過去良久。
眼鏡男的心才重新放回肚子裡,小心翼翼從沙發上起身,他躡手躡腳走到床邊,想要叫醒硬漢男。
手剛攥住羽絨被一角。
又是“嘭”地一聲悶響,在他耳邊炸開,這次是從樓上傳來的,伴隨著彈珠滾落的“嗒嗒”聲,以及笨重腳步聲。
時不時,還摻有詭異的……
大鵝叫?
眼鏡男快嚇裂了,再顧不得彆的,他使勁推搡著硬漢男,“醒醒!你彆睡了!!”
“快醒醒啊哥們兒——”
可無論他怎麼拉扯,硬漢男就像睡死過去一般,沒有任何反應。
理智在崩盤邊緣搖搖欲墜,眼鏡男嚇得兩股戰戰,轉移對象,踉踉蹌蹌繞到隔壁床,去推搡呼呼大睡的司機。
“醒醒!”
“……”
“快醒醒啊!”
“……”
“你們兩個彆玩了,我現在快嚇尿了!!”
“……”
無論扯頭發,還是拉耳朵。
司機都沒有任何反應。
倘若不是他們還有呼吸和體溫,眼鏡男甚至會懷疑床上躺著的,隻是兩具屍體。
夜,越發深了。
窗外“滴滴答答”的雨聲,不知何時已經消失。
萬籟俱寂,安靜到好似天地間隻剩下他一個活人,除去自己的心跳,再聽不到第二種聲音。
望著床上一動不動的兩個室友,眼鏡男感覺自己就像驚悚片中,孤立無援的主人公,又像是海麵上,獨自承擔暴風雨的一葉孤舟。
整個人被孤獨和恐慌,團團包圍。
他蜷縮成一團。
瑟瑟發抖地躲到沙發後的縫隙中。
樓上的異響,斷斷續續持續到天明,眼鏡男也瞪著紅腫驚惶的眼睛,睜眼到天亮。
直到清晨第一縷陽光,穿過窗簾縫隙,照射進客房地板上。
“嘰嘰喳喳”的鳥聲在窗外盤旋,床上的室友也陸續醒來,眼鏡男才感覺自己重回到人世間。
他挪動麻木的雙腿,踉蹌起身。
“你們終於醒了,今天淩晨——”
眼鏡男激動到語無倫次,沒等他傾訴夜裡的恐怖經曆,硬漢男擺擺手,“不用,我聽到了。”
“聽到了?”他微微一愣,很快就明白了過來,當即火冒三丈,“臥槽,你倆裝睡?!”
“淦!!”
“你們可真是好樣的。”
“老子早上快嚇死了,你知不知道!!”
“我在那裡擔驚受怕,你們倒好,躺在床上裝模作樣,艸!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會認識你們兩個……”
看著情緒激動,罵罵咧咧的眼鏡男,硬漢男尷尬地摸摸鼻梁,他也知道自己這事做得不地道,強行轉移起話題:
“我們這不是也害怕嗎。”
“好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回去後請你喝酒賠罪!”
穿上外套。
他們躡手躡腳走到門後。
互相交換了眼神,司機抬手按在門把手上。
“嘎吱”
微弱的門軸轉動聲響起。
203的房門,緩緩拉開一條窄縫。
通過縫隙,他們忐忑地望向門外,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狼藉的長走廊,靠牆擺放的桌櫃倒了一地,一些花瓶擺件也換了位置。
就連鋪的地毯,也變得皺巴巴的。
看到眼前這仿若災難現場的一幕,躲在門後的幾人張大嘴巴。
“天呐!”
“昨晚發生了什麼??”
“有小偷光顧?還是搶劫犯??”
沒有發現什麼危險,司機幾人走出203,敲響隔壁房門。
隻有柳朝思一人走出房間。
硬漢男:“那個學生仔呢?”
她站在門前,表情凝重地搖搖頭,“不清楚,我淩晨兩三點左右醒來後,她就不在房間了。”
司機心生擔憂,“不會出事了吧!”
“昨晚那麼大的動靜。”發現有人比自己還倒黴,眼鏡男幸災樂禍道,“說不定還真出事了。”
昨晚的動靜,把他們都嚇得不輕。
沒敢亂走,幾人簡單商量兩句,決定去一樓大廳找女前台,打聽一下半夏的下落。
離開二樓走廊。
柳朝思幾人走下旋轉樓梯,剛到一樓大廳,就發現了半夏的身影。
她裹著半乾不乾的風衣外套,窩在櫃台對麵的沙發中,正全神貫注擺弄一隻銀白色金屬小箱。
聽到有腳步聲從樓梯口傳來。
半夏頭也不抬地揮揮手,打招呼,“早上好。”
“你怎麼在這?”眼鏡男快步走下樓梯,見她生龍活虎地坐著,身上也沒受什麼傷,心中有些失落。
半夏反問:“我為什麼不能在這?”
“這是什麼?”
不知該如何回答,眼鏡男指指她懷中的金屬盒,強行轉移起話題。
“顯而易見,這是隻帶鎖的盒子。”半夏擺弄著盒上掛的小鎖,“具體裡麵裝的是什麼,我也不清楚。”
“哪來的?”
柳朝思跟在後麵,走下樓梯。
半夏翹起一根手指,對準上方天花板,“頂樓,我可是費了好大功夫才找到的。”
“頂樓?”
柳朝思微愣了愣,旋即脫口而出,“今早的動靜,是你弄出來的!”
半夏訕笑著摸摸鼻尖,“大概是吧。”
“門外走廊的拖動聲?”
“是我。”
“三樓的彈珠聲?”
“也是我,在樓上雜物間發現了一盒彈珠,不小心打翻了。”
“那大鵝叫?”
“呃——”
半夏目光飄忽,“這和我無關。”
什麼大鵝叫,她又不是什麼鵝子精,一個大活人又怎麼可能發出大鵝笑(劃掉)大鵝叫。
這聲音和她沒關係!
絕對沒有!!
“大晚上的到處亂竄,你究竟在搞什麼鬼?!”想到自己擔驚受怕一晚上,眼鏡男怨念深重地抱怨道。
半夏禮貌一笑,沒有吱聲。
她是玩家,柳朝思他們頂多算是友方NPC,拿的劇本都不一樣,她不可能像他們一樣老老實實呆在客房,什麼也不做。
更不能指望這些對副本一無所知的倒黴蛋,半夜三更地,陪自己夜探酒店。
酒店三樓及以上樓層,沒有燈。
環境對陽間人極其不友善。
她在夢中見多了這種陰森場麵,不覺得有什麼,換成司機大叔他們,怕是要走著上去,拖著下來。
言歸正傳,半夏大半夜在酒店翻箱倒櫃,是想找找看有沒有關於副本的線索,或者有趣的道具。
這隻上鎖的金屬盒,就是她今天的戰利品,是在頂樓一間很隱秘的房間,發現的。
藏得這麼深,裡麵一定有寶貝!
“夜半詭聲”的真相得以大白,柳朝思他們看著半夏的目光複雜極了,欲言又止,黑天半夜的,一個人在這座詭異陰森的酒店遊蕩。
這學生仔不是一般虎啊!
“你找到鑰匙了嗎?”柳朝思坐在半夏身旁,看向她懷中的金屬盒。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