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忠明心裡一喜,以為於佩會諒解他,誰知又聽得於佩繼續道:“人老了,也不知道還有多少日子可以活,所以被欺負了就被欺負了吧,隻要對方服個軟,這事可以不追究,畢竟以後的日子更重要,你依舊要和二嫂生活,你們還有很長的人生,為了這件事情而鬨出大矛盾,上升到離婚的程度,實在不值得。”
“二哥,你是這樣想的,對吧?”
於忠明臉上迅速騰起一片尷尬的羞紅。
於佩總是這樣,說話絲毫不留情麵,讓人心裡那一點小想法無處可逃,備受道德的剮淩。
即便如此,於忠明還是梗著脖子不承認,“不是你想的那樣。”
於佩沒揭穿他,隻望著他淡淡一笑,輕聲道:“二哥,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想嗎?”
不等於忠明接話,於佩自顧自說:“你還記得你以前那個形影不離的好朋友嗎?他有個妹妹,很強勢,第一次來我家裡玩就把我最喜歡的玩具搶了,在我麵前沾沾自喜。我跑去跟你告狀,你說算了。你為了維持和好朋友的友誼,並不在乎我的感受。”
“我也不是傻子,次數多了,自然知道告訴哥哥沒用,他不會給你出頭,隻會勸你算了。所以後來有誰再搶我東西,我都會直接搶回來。這個道理我小時候就明白了,可老爺子這麼一大把歲數還不明白。”
“或許他心裡也是明白的,所以你看,他被揍被打,他離家出走跑出去,從來沒去找過你們。也許不想給你們添麻煩,也許知道找你們沒用,誰知道呢。”
……
這番話說得於忠明沉默良久。
他想辯駁,動了動唇,始終未發一言。
他抬起腳步,想要悄悄離開。
轉身之際,腦海裡又浮現出孟鳳梅那張氣急敗壞哭紅了的臉,猶豫片刻,還是開了口:“小妹,你太久沒在國內生活,不知道現在的人情世故。”
“你這個舉動不隻毀掉一個家庭,我和你二嫂以後會有隔閡,你二嫂她親嬸子那個家庭也會支離破碎,她親嬸子還有個兒子呢,你直接把人送去監獄,好好的一個家庭說沒就沒了。”
……
於佩冷眼。
“所以,老爺子那些虧就是白吃的?他就活該被這樣對待是嗎?”
“據我了解,這份保姆的工作是二嫂給她親嬸子介紹的對吧?既然現在工作不容易找,她親嬸子有這樣一份差事,應該好好做才是,怎麼反而騎到雇主頭上?”
“二哥你也彆給我灌輸一大堆她的苦難,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處,但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言行負責。”
……
於忠明還要辯解,於佩拎起菜刀重重剁在砧板上。
“我要做飯,就不留你了。”
送客的意味不言而喻。
感受到自家小妹堅決的態度,於忠明咽了咽唾沫,萬分不甘地轉身離去。
等人走後,於佩拔下砧板上的菜刀,才發現砧板被劈成了兩半。
這……
她也沒使多大的勁啊!
好好一塊砧板就這樣報廢了,於佩撓腮,轉身去院子搜尋,看看有什麼可用的舊木板,拿來先墊一墊。
正躬身搜尋著,院子外麵突然響起一聲親切的詢問。
“你好,請問這裡是於勇華老先生的家嗎?”
於佩起身,盯著站在院子門口打扮樸素的中年婦女,一臉狐疑:“你是?”
“你好,我是胡春芳,是一名家政公司的員工,前陣子聽說於老先生家裡急需雇傭保姆,想問問現在還需要嗎?”
於佩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走上前,疑惑地上下打量對方,“你是家政公司的員工?你怎麼知道我家裡現在需要保姆?”
對方麵含微笑,有條不紊地回答:“是這樣的,在我們公司進行谘詢過的人員,我們都會有定期的回訪,上個月我們公司也有員工過來詢問過,不過那時這裡還不需要,這個月是按例回訪。”
這位胡春芳同誌講話不急不躁,條理清晰,看上去的確是經過家政公司培訓的專業人員。
於佩半信半疑地將人請進來,“家裡的確需要一位保姆,聘請需要什麼格式?”
胡春芳同誌不慌不忙從手中的布包裡掏出一份文件,“我帶了合同過來,您可以過目。”
對方似乎準備得非常充分,連合同都順手帶過來了。
於佩接過合同,匆匆掃了幾眼,沉聲道:“現在不簽,我下午去你公司看看。”
“好的。”胡春芳麵上絲毫沒有半點破綻,她收了合同,朝屋子裡望了兩眼,“為了表示公司誠意,我先幫著收拾,您看看效果。”
不等於佩反應,胡春芳已經放好布包,撩起袖子準備乾活。
這人的確是專業出身,做起家務利索得很,三下五除二,把堂屋裡收拾得乾乾淨淨。
隻是……
於佩在一旁看著突然冒出來的異常熱情又專業的家政人員,心裡一股懷疑。
這個看起來親切又和善的家政阿姨出現的時機太巧合了,天底下哪有那麼多巧合的事。
下午,去家政公司之前,她果斷給謝玉溪撥了電話。
“玉溪哥,家政是不是你找的?”
對麵的謝玉溪一臉懵,“什麼家政?”
於佩皺眉。
不是謝玉溪這個老好人的主意,那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