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人麵孔有些青澀,紮了高馬尾,板著一張臉,依舊是那副誰也瞧不上的神態。
許誌遠直到那天才知道,原來謝屹心裡一直念著於佩。
好家夥,這份心思藏得也太深了,從小到大,作為謝屹形影不離的好哥們,他硬是沒看出來一丁點不對勁。
對麵的謝屹已經放好報紙,許誌遠收回思緒,起身跟著一起走出咖啡館。
咖啡館外麵空氣格外新鮮,許誌遠嘴癢,摸出一包煙,遞給謝屹。
謝屹沒接,“戒了。”
“哈?啥時候戒的?”許誌遠不明所以,“你怎麼說戒就戒了啊?”
他拿出打火機,自顧自地點燃嘴裡咬著的煙,朝著謝屹揮手作彆,“那行,今天就這樣,我明天去工地找你,順便去看看蔡胖子。”
“嗯。”謝屹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兩人一個向左,一個朝右,在咖啡廳門口分道揚鑣,消失在春日暖陽裡。
謝屹從咖啡廳出來,沒著急去工地,而是順道回了一趟家。
家裡其他人都不在,隻剩下魏春蘭一人。
魏春蘭正頭頂毛巾,手舉掃帚,清理牆角上方的蜘蛛網,瞧見謝屹進門,連忙招呼:“你回來得正好,你個子高,快幫我把這個蜘蛛網剿了,我夠不太著。”
說著立馬將掃帚往謝屹手中塞。
謝屹接過掃帚,不費吹灰之力,兩下就將牆角的蜘蛛網掃個精光。
魏春蘭看著乾淨如初的牆角,滿意地點點頭。
收起掃帚後,她雙手負後,開始過河拆橋,卸磨殺驢,指責一直不回家的某人:“喲,你還知道回家呀?這兩天連個影子都沒看到,家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知道嗎?佩佩娘家那邊發生的事情你都知道嗎?”
“都知道。”謝屹徑直往房間走。
魏春蘭愣了一下,上前追問:“你都知道?”
想想應該是謝雪容這丫頭嘴多,傳了話,魏春蘭義正詞嚴:“既然你都知道,你還躲外麵不回來?你說你這樣做過分不過分!你好歹出來給佩佩幫幫忙啊!”
“她應該不喜歡彆人插手她的事。”謝屹語氣篤定。
這一句如願讓魏春蘭閉了嘴。
魏春蘭心裡也明白,自己兒子是了解於佩的,於佩的確不太喜歡彆人插手她的事情,可這畢竟是兩口子嘛,現在處得跟陌生人一樣,這像什麼話。
魏春蘭心裡不愉快,瞪著謝屹,挑毛病:“你說你,是不是專門挑佩佩不在家的時候回來?佩佩在老房子那邊照看老爺子,你回來了正好也去看看老爺子。”
謝屹推開房間門,接話:“我回來是拿幾件衣服而已。”
這幾天天氣變化大,時而驕陽時而陰冷,他之前隻拿了幾件短衫,不夠用。
外麵的魏春蘭一聽,立即提高音量:“什麼?你隻是回家拿衣服?你還要走?”
謝屹沒理會客廳外麵的叫喚,他走進房間,想要拉開櫃門,突然嗅到一陣不尋常的香味。
這香味不是原來房間的味道。
他停下動作,仔細掃視一圈四周。
房間裡沒有太大變化,依舊是以前婚房的布置,於佩的行李少得可憐,隻一個黑色行李袋,孤零零擺在紅漆木箱上。
其他什麼都沒改變,唯獨房間裡多了一股沒聞過的香味。
淡淡的花香,很好聞。
比之前衛生球的味道要好。
連帶著整個房間似乎也變得溫柔一些,不像他從前感受的那樣冰冷。
謝屹眸子微顫,壓下心裡的情緒,緩緩打開櫃門拿衣服。
一抬頭,他脊背兀地一僵。
如電流閃過,整個人瞬間無法動彈。
衣櫃上麵,大大咧咧掛著一件女士內衣,蕾絲邊的時髦款式,輕薄通透,風情獨特。
是看一眼會臉紅的那種。
深呼吸一口氣,謝屹移動顫動的手,硬著頭皮從衣櫃裡扒了幾件衣服,匆匆忙忙走出房間,腳步略微淩亂。
聽到謝屹還要走,魏春蘭正準備去房間找他理論,哪知還沒靠近,就瞧見謝屹耳根子冒紅,著急上火地從房間裡快步走出來,直奔門外。
眼看人就要消失在樓道,魏春蘭急急忙忙跑過去,追著他的背影叫喊:“明天晚上你爸和你大哥回來,你到時候彆缺席!”
沒聽到回應,魏春蘭又追出兩步:“你要是不回來,你爸和你大哥發火,我可不替你兜著!”
樓道裡隻剩下雜亂的腳步聲回應她。
魏春蘭飛快轉身回屋子,走到客廳陽台上,俯身朝下,精準探尋到目標。
她朝著底下謝屹高大的背影嚷道:“明天記得回來!”
謝屹抬起胳膊,左右搖了搖。
魏春蘭梗住。
這是什麼意思,表示聽到了,沒答應?
嗬!
魏春蘭氣呼呼地握緊拳頭在陽台上捶了兩下,一臉恨鐵不成鋼。
正要收回目光,發現隔著一定距離,也能瞧見謝屹脖子底下緋紅一片。
她盯著遠處謝屹紅透的脖子和耳尖,心裡納悶,這天也不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