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屹脊背僵直, 站在黑暗的房間中,一動不動。
時間無限放慢,思維跟著陷入混沌, 無法做出反應, 隻有臉上的緋紅從耳根一路往下蔓延, 隱蓋於夜色之中,無可察覺。
久久沒等到回應, 於佩臉上升起狐疑,抬眸在黑暗中探索。
她看不太清麵前人的表情, 隻能從一片黯淡中依稀找準他的麵目, 對著與黑暗融為一體的人發出靈魂質問:“你該不會是想把我抱到床上去吧?”
那瞬間, 謝屹連呼吸都驟停。
他乾涸的喉結動了動,承認的話已到嘴邊,聽得於佩繼續質問:“你這算什麼行為?我願賭服輸的。”
謝屹:“……”
沒有比她更不解風情的人了。
找回神遊天外的思緒, 謝屹當機立斷將人放下。
“你彆想多了,我拿毯子而已。”
說著走到沙發邊, 扯出之前被於佩壓在沙發上的薄毯, 大步流星回床上去了。
於佩:?
不是,她睡沙發也就罷了, 連僅有的一條薄毯,謝屹還要過來搶?
這還有沒有天理?
於佩滿腔怒意:“你把毯子拿走了, 那我怎……”
話未說完,一套被子被扔在沙發上, 於佩憤怒的質問聲戛然而止。
她摸索著上前, 蓬鬆暖和的被子擠滿沙發。
滿臉疑惑中,聽到床邊傳來毫無情緒的解釋:“被子太熱。”
於佩:“……”
仔細回想一下,剛才謝屹抱著她的手臂溫度似乎有些高, 男人火氣旺,這不冷不熱的天氣對於謝屹來說,蓋一套厚厚的被子或許的確比較熱。
果然之前是她想多了。
黑暗中,於佩悉悉索索地將被子鋪開在沙發。
厚厚一層柔軟墊在身下,躺上去比之前要舒服不少,於佩滿意地喟歎一聲。
這細小的動靜被床上的人捕捉到,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從嘴角漾開。
他曲著長腿,將薄隨意蓋在腹部,眼光忍不住往沙發的方向打量一眼。
光線太弱,什麼都看不清。
隻一團模糊的隆起,彰示此處有人。
他很滿足。
能同處一室,大概是以前從來沒有妄想過的事情。
他應該滿足的。
隻是現在,他一個大男人睡在床上,讓她去睡沙發,這場麵讓他有點彆扭。
謝屹揚起胳膊當枕頭,側過身子,不禁想起之前不知在哪兒聽到的關於猜拳的理論。
據說人在放鬆的時候,容易出布,在緊張的時候會出拳頭,猜拳本身是個遊戲,帶有競爭性,玩遊戲的人通常會心裡緊張,大概率會出拳頭。
所以他出了剪刀。
哪裡料到於佩並不按一般規律出牌。
躺在沙發上的於佩也在心裡納悶。
她之前看過關於猜拳一般會出拳頭的理論,所以她出了布,誰知道謝屹不按規律,出了剪刀。
奇了怪了,難不成謝屹預判了她的預判?
行,這人猜拳有兩下子。
於佩往暖和的被子裡縮了縮,心想,以她的運氣,估計贏不了幾次,以後總不能一直睡沙發吧?
看來還是得有套自己的房子。
雖說生命可能就剩下幾個月的時間,這幾個月也得好好過。
好的,明天去看房!
懷著新的目標,於佩滿足地合上了眼。
之後的她睡得安穩,不知道床上的人不久後偷偷起身,靠在窗邊靜靜看著她,吹了一夜涼風。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麻麻亮,魏春蘭起床,束手束腳走到謝屹房間門口,幾乎要把整個耳朵貼在門上。
她很後悔,她昨天在房間反思了大半夜。
她隻知道把房間裡多餘的被子抱走,但她忘了房間裡還有沙發啊!
她昨天就應該也找個借口把沙發扛出來!
氣死人了。
在重大事件上失策的魏春蘭心情無比懊悔,天邊剛透出一點微光,她就迫不及待出來打探動靜。
她得看看,昨天謝屹是不是睡沙發了。
要是謝屹睡了沙發,那真是太沒用了,給他機會他不中用啊!
魏春蘭心急如焚,耳聽六路眼觀八方,隻想看看房間裡是什麼光景。
“媽,你在乾什麼?”
起來去洗手間的謝雪容推開門就瞧見自家老媽在二哥房間門口竄上竄下,整個人幾乎都要貼到門上去。
她嚇了一跳,不解:“媽,你一大早的,有急事找二哥?”
魏春蘭回頭,朝她做了個“噓”的手勢,隨後大手一擺,示意她該乾嘛乾嘛去。
謝雪容滿臉疑惑,帶著剛起床的懵懵懂懂,徑直往洗手間裡去。
出來後,依舊瞧見魏春蘭亟不可待地站在房間門口,謝雪容想追問,瞥見魏春蘭遞過來的“少管閒事”的眼神,果斷閉了嘴,繼續回自己小窩睡覺。
大概是客廳裡的動靜吵醒了房間裡的人,房間裡響起腳步聲。
砰——
房門被打開,猝不及防。
魏春蘭躲無可躲,甚至因為慣性,差點撲到麵前謝屹身上。
瞧見出來的人是自己兒子,魏春蘭也沒為自己不適當的動作感到尷尬,她撲騰兩下,站穩身子,踮起腳尖從門縫往房間覷了幾眼。
床上沒人!
再看看沙發,上麵安穩睡著於佩。
魏春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