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場上,所有的話不必明說。
蔣軍成知道現在還不是機會,識趣地沒有再追問,話鋒一轉,又拎起誇獎的話:“既然這樣,那今天勤年哥你無論如何得給我分享一下,你是如何做到每次都這麼超前的思維?”
聽到這話,李勤年謙虛地笑了兩聲,“過獎了,哪有什麼超前的思維。”
蔣軍成毫不吝嗇讚美之詞,“勤年哥你就沒謙虛了,你若是不超前,哪能做到一直領先同行。你看你率先用電腦辦公,我效仿你,也跟著有口湯喝。”
“你是不知道,現在同行裡幾乎要掀起電腦辦公的風潮,能買得起電腦的小老板都開始規劃要買電腦,買不起的籌劃著貸款都要買,這不就是你引起的風潮?”
“還有這錄音筆,我想過不了多久,也要咱行業裡流行開來,你看你這眼光,領先同行一大截,我得向你取取經。”
……
蔣軍成一番話說得誠懇至極,李勤年受了吹捧,心裡高興,麵上卻沒顯露太多,遮遮掩掩的沒打算細料。
一旁的王展延卻突然插話了:“蔣老板要是想知道,不如去向於律師取取經。”
蔣軍成一愣,看向李勤年身旁的王展延。
他認得王展延。
王展延是勤年律師所的得力骨乾,也是最近在房產抵押案上打敗方朝祥的律師。
蔣軍成客氣地打了招呼,問:“於律師是誰?”
王展延指了指坐在不遠處的於佩。
蔣軍成順著他的指示看過去,瞧見那張略為熟悉的臉。
這不是上個案子中的實習律師麼?
這位給王展延打下手的實習律師他之前聽也沒聽過,對方沒處理什麼大案子,上次和方朝祥的對峙似乎是頭一次出庭,這樣的實習律師,有什麼可關注的?
蔣軍成覺得王展延在開玩笑,“王律師,你是在逗我?”
王展延一本正經:“我沒開玩笑,律所裡全部換上電腦辦公,是這位於律師的主意,那支錄音筆,也是於律師的財務,你要是想請教,不如去請教她。”
這話說得直白,聽得蔣軍成愣了一瞬。
他轉頭去看李勤年,求證:“勤年哥,王律師莫不是在說笑吧?”
李勤年的臉色稍稍有些不自在,硬著頭皮承認:“王律師說得沒錯。”
蔣軍成沒再追問。
四周是安靜的尷尬。
就算說得沒錯,他也沒法去請教一位籍籍無名的實習律師,況且那位律師還是個女人。
蔣軍成默契地沒再提這事,李勤年也識趣地配合著轉移了話題。
兩人就這麼赤條條地直接忽視了王律師的話。
會議結束時,於佩跟著李勤年和王展延一起離開的時候,發覺氣氛有些不太對勁。
她全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也懶得過問兩人之間的私事,打了車獨自離開。
另一邊,李勤年和王展延坐在同一輛出租車上。
安靜的氛圍中,李勤年率先打破沉默,他輕聲咳了咳,無奈道:“展延啊,在外麵你得給我留幾分麵子啊。”
王展延的脾性他了解。
說話是直接了點,但從來也沒有這麼讓人下不來台。
剛才那樣的場合,王展延這樣直白地點出來,不僅他沒麵子,人家蔣老板也不大高興。
何必呢。
王展延卻一臉嚴肅:“我隻是實話實說。”
李勤年長長歎了一口氣,“唉,有時候不是說實話就可以,交際是門學問。”
王展延沒吭聲。
他淡淡地望了李勤年一眼,心裡憋了一些話,想說,最終一個字也沒說。
他不讚成李勤年這樣的做法。
實話有什麼不能說的?沒什麼不能說,隻怕是李勤年在一堆誇讚之詞中忘了形,已經快要忘記其實這一切都和於佩有關。
於佩不是個攬功的人,不會去替自己宣揚這些,但不代表她喜歡被人占功。
王展延心裡淡淡有些擔憂。
最後分開的時候,他特意問了一句:“勤年,你還知道你開律師所的初衷吧?”
李勤年神色微變,“當然知道。”
這話聽著莫名有些彆樣的味道,李勤年心裡不踏實,問了一聲:“展延啊,這周末有空嗎?來我家坐坐吧,你羽歡姐好久沒看見你了。”
王展延沉默片刻,出聲:“不了,這周末要去參加校慶。”
這不是假話,校慶是老早就定好的時間。
李勤年隻得作罷,“那行,那下次再說,好好參加校慶,回來和我分享分享有意思的事情。”
“好。”王展延應了一聲。
這個時候的王展延大概沒有預料到,最有意思的事情是在校慶那天碰見於佩。
兩人昨天才在律師所裡分彆,轉眼又在校慶上碰見。
王展延好奇地盯著一身正裝的於佩,“我記得你應該不是本校的畢業生吧?”
“的確不是。”於佩聳聳肩。
“那你怎麼……”
王展延的話沒說完,但於佩知道他接下來的意思,她無奈地笑了一聲,“被邀請了。”
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往大禮堂走。
好巧不巧,中途正好碰上方朝祥。
上次程春望的案子,方朝祥打輸了,最後的錄音筆是於佩掏出來的。
對這一點,方朝祥懷恨在心。
若不是於佩拿出這關鍵性的證據,最後的官司他不見得會輸,平白無故又給他添了一道敗筆。
這次碰巧見麵,他沒法對王展延發難,瞧見同行的於佩,立即起了調子。
“喲,難不成於律師也是咱們學校出去的畢業生?怎麼沒聽說過啊?”
於佩好整以暇望著主動湊上前和她搭話的方朝祥,好笑地承認:“我不是貴校的畢業生。”
聽到這話,方朝祥嗤笑兩聲,“既然如此,不知道你怎麼過來參加咱們學校的校慶?”
“貴校的校慶隻能貴校的學生參加?我聽說也有邀請社會人士的吧?”於佩瞪著他,問道。
“社會人士”幾個字讓方朝祥的優越感騰升。
的確,作為國內知名度極高的大學,舉辦校慶,確實會有一些人上趕著過來參加。
方朝祥輕蔑地看了於佩一眼,“是有社會人士參加,不知道咱們於律師是被邀請過來,還是自發地主動湊過來?這被邀請過來的和主動過來的人可不一樣,咱們學校沒攔著,周圍想看熱鬨的人也都可以進來,不知道於律師是屬於哪一種?”
於佩沉著臉,沒回答。
見她不回答,方朝祥已經認定她沒受到邀請,是自己主動過來湊熱鬨,語氣愈發刻薄。
“我能理解,不是什麼人都能在這樣的學府感受一番學術氛圍,人和人的差距體現在受教育的差距,據說學校特意請了一位國外留學歸來的律師來分享,待會兒於律師可要好好聽聽,人家也是女性,你好好感受一下這份差距。”
於佩望著他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