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佩又問了幾個問題,發覺整個案件中章伍樺本人的問題比較大,她勸道:“這種情況,我不建議你直接走法律途徑,不如考慮一下和解,雙方談一談。”
章伍樺沒接話。
於佩躊躇片刻,直言不諱地道出:“章先生,恕我直言,你這樣的情況,我覺得還是將孩子給母親照看比較好。”
哪知這句話踩著了章伍樺的尾巴,激得他差點跳起來,“不行!絕對不行!”
“我妻子她脾氣暴躁,生起氣來不管不顧,會直接動手打兒子,兒子以後跟著她豈不是要吃苦?她情緒太不穩定了,不能交給她!”
於佩眉頭一挑,“哦?展開說說?”
又深聊了幾個問題之後,於佩對整件事情有了大致的了解,一旁的黃律師也聽完整個過程。
這種離婚案件正好專業對口,黃律師就擅長這一類。
隻不過聽完章伍樺敘述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黃律師犯了難。
黃律師將於佩拉到會議室,小心翼翼合上門,商量:“於律師,這案子聽起來咱們沒勝算,那咱還是不接了吧?”
這種婚內出軌的人還想奪回兒子的撫養權?呸!
黃律師嗤之以鼻:“咱們還是不接吧,這種人咱們不幫!”
黃律師義憤填膺的話語落到於佩耳中,她抬眸靜靜看著麵前的人,認真問道:“黃律師,我希望你坦誠的回答我,你是覺得案子打不贏才不接,還是覺得對方不是好人才不接?”
黃律師一愣,沉默地扣了扣眉心。
做律師這一行,哪有因為不是好人就不接案子的。
“我是覺得打不贏。”黃律師猶豫片刻,還是說了實話。
“對方婚內出軌,根本就是罔顧法律,這樣的人哪裡還能好好撫養兒子,天天和外麵的情婦親熱都來不及呢!”
黃律師十分不恥這樣的行為,忍不住多說了兩句夾帶私人情緒的話。
於佩卻搖頭,“這案子有點奇怪,我想接接看。”
一聽到於佩要接,黃律師心裡五味雜陳。
要是他手上有其他的案子,於律師用得著接這種沒什麼勝算的案子嗎?
律師的勝利率關係著身價,雖說這對他一個授薪律師不太重要,但對於佩很重要啊。
她這樣的履曆,注定是不會有太多敗仗的。
現在為了增多案源去接這種案子,失敗了的話,這種經曆以後是要跟著於律師一生的!
唉……
黃律師長歎一聲,小心翼翼地問:“你真要接?”
“嗯。”於佩點頭。
黃律師拗不過她,想著她既然這麼堅決,心理應該是有打算的,“那好,那我去跟李老板說說這事。”
他一個授薪律師,沒有太多的權利去定下案子該不該接,不隻是他,律所裡所有的案子最後都得李老板來拍板。
誰知道李勤年聽了黃律師的意見,臉色一沉,直白地拒絕:“我不讚成,這案子不能接。”
“第一,這案子聽起來沒什麼勝算,你得考慮考慮你自己勝率。”
“第一,這種婚內出軌的人為人不齒,於情於理我都在心裡鄙視他,咱們不必出手幫忙。”
“第三,咱們律師所現在被外人盯得緊,接這樣的案子恐怕會傳出彆的不好的影響。”
“第四,現在的於佩隻是實習律師,沒有離婚訴訟的經驗,她一個人不能逞匹夫之勇。”
李勤年列舉了整整四條原因,聽得黃律師都懵了。
他想反駁,仔細想了想,發覺沒什麼能反駁的。
可他總得說點什麼。
“李老板,你要是不讓我接這一個案子,那你什麼時候能派案子給我?”他不能總讓於佩跟他一樣無所事事。
李勤年聞言,笑嗬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黃律師啊,你最近帶新人,態度變得積極不少,但性子太急了些,有些事情得慢慢來,有合適的案子我肯定會派給你。”
“你也知道,不合適的案子交給你也不太好,你辦起來吃力不討好,何必呢?你就放心吧,不會忘了你們的。”
得了一堆不痛不癢的保證,黃律師悶悶不樂回到工位,將李勤年的四條原因原封不動地複述給於佩。
於佩一聽,一話不說直接衝進李勤年的辦公室。
“李老板,對於章先生的案子我有幾點看法。”
“第一,這案子隻是看起來沒什麼勝算,實際上可操作的地方有很多。”
“第一,婚內出軌的確為人不齒,但因為這一點就不接案子,不知道李老板還記不記得當初孟東的案子?我勸告律師所不要接這件案子的時候,李老板當時勸我不要投入太多私人情緒,這句話想必李老板應該比我更清楚。”
“第三,如果因為怕放錯而拒絕這件案子,恐怕傳出去影響會更不好。”
“第四,我現在雖然隻是實習律師,但李老板應該清楚,我之前不隻是實習律師。”
……
於佩的反駁句句沒留情麵,特彆是第一點,連孟東的案子也重新扯了出來。
李勤年麵紅耳赤,隻覺得有人在自己臉上狠狠甩了幾個耳光。
他一向是知道於佩的脾性的。
以前是他能容忍,覺得於佩這樣的做法很是真性情,現在他不能容忍了,覺得於佩的話像是一根刺,紮哪哪疼。
他板正態度,麵色凝重地咳了咳,“於律師,我已經決定了,這案子不接。”
於佩顯然也動了氣,她板著臉,一字一句:“李老板,這案子我要接。”
語氣絲毫不退讓。
四周驟靜。
空氣中無聲氣流對峙。
僵持片刻,是李勤年先開了口:“如果失敗了怎麼辦?”
“失敗了我直接離開。”於佩想也不想地說。
空氣中又是一陣死寂。
死寂過後,響起李勤年一陣突兀的爽朗的笑聲。
他笑嗬嗬地拍了拍於佩的肩膀,“於律師啊,你這話就嚴重了,誰舍得你走啊,不過我看你很重視這個案子,你想接也可以,除非你答應我,實習期過後,和我簽十年的授薪律師合約。”
於佩聞言,神色一點一點冷下來。
原來李勤年不是想排擠,而是想壓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