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回答了。
他道,“這可沒有統一的答案,得就事處理,跟他做朋友,比他厲害,告訴他,讀了書,你才能調皮搗蛋的更高級一些,要不然,也就隻能做個隻會動手沒有腦子的傻子了,或者陪他一起玩,數學嘛,大把遊戲能一邊玩著一邊教......”
後麵就是舉例子,又是洋洋灑灑一大篇。
......
看完鑒定,這就是個話癆吧?
韓東塬看得頭疼。
把朱先開的答卷一合,繼續翻另外幾篇。
畫風總算是正常了。
程檸就笑眯眯地看著他看,也不出聲,一直等他把手上的幾份答卷都看完了,她才笑道:“這幾份答卷,答案都答的不錯,基本功可以,也有自己的思考,讀書就是讀書,不偏激,不把其他東西帶到到答案中,其中最整潔,字體最工整的是馬婷婷,基礎最紮實的是楊堯,就教習內容來說,寫得最好的應該是蔣姍姍,”
她說到這裡頓住,道,“但蔣姍姍和朱先開之間,我比較偏向於錄取朱先開,他幽默風趣,答案比較務實,跟孩子應該也能玩到一塊去,教一一年級的孩子,我覺得正好,而且你看他啊,他寫了這麼多東西都不帶斷的,但也沒耽誤他答最後一道題,仍然是洋洋灑灑一大篇,說明他腦子靈活,這些東西都是他腦子裡直接蹦出來不需要特彆思考的,教家庭問題可能比較多,溝通也可能有困難的山裡一一年級的孩子剛剛好。至於蔣姍姍,”
她道,“對一一年紀的課本,她應該是下了功夫的,但她這個人,情緒不穩定,容易偏激,山裡的孩子有些可能會比較固執,敏感,還有的比較頑劣,她不適合做這個老師,至少剛開始辦校的時候不適合。”
“那就馬婷婷,朱先開和楊堯。”
韓東塬直接道。
“你不覺得我是偏私?”
程檸問他。
“你跟朱先開有什麼私?
韓東塬皺眉,“我要是學生,也會比較願意對著朱先開。誰想對著個莫名其妙的炮仗。”
沒說神經病已經是含蓄了。
程檸笑出來,然後嗔道:“他是你舍友嘛。”
這還是她第一次用這種近乎撒嬌的語氣跟他說話。
一時之間,他握著答卷的手都僵住了。
好一會兒他才垂下了眼睛,對她道:“抱歉。”
程檸倒是一愣,隨即詫異地看他,微揚了揚眉。
這個人,從小到大做過多少事,未必是她,其實真說起來,他也就是看著對她凶了點,冷漠了點,倒也沒真做什麼事,但對彆人,那做的可多了,可大概從來沒說過“抱歉”這兩個字吧?
她看著他,他看著她漂亮純淨得猶如黑夜中最璀璨的夜星一般的眼睛,像是有些被刺著了似的移開了眼睛。
“你還記得你很小的時候不,我踩了你的鞋,”
他大概是被蠱惑了,竟然說出了藏在心底最卑微的秘密。
他笑了一下,道,“抱歉,我是故意的,好像你鞋子上有了瑕疵,你就跟我一樣,是同類了。”
幼時的他,上樹下河,玩野戰滾泥巴,身上臉上甚至頭上永遠都是臟兮兮的。
而她,不管他什麼時候看到的她,都穿著漂亮乾淨的衣服,連腳上的鞋子,他腳上永遠看不出本色的鞋子,她的鞋子也是鮮豔的,或坐在那裡,或站在那裡,梳著精心編織經常不同樣的小辮子,襯著她白嫩得像是白雪雕出來的小臉,讓突然出現在自家院子的他像是闖入彆家院子的流浪兒。
那時候的他並不知道怎樣表達自己的情緒。
那樣的她在他眼裡無疑是刺眼的。
他覺得他是厭惡她的。
現在回想起來,他也覺得自己挺混賬的。
他說到小時候的事,程檸微忪,眼神中帶著些許的回憶和迷惘,約莫是在想曾經發生過的事。
他就伸手,屈指微微敲了一下她的腦袋,把她拖回到現實中來,道:“你一直知道,我是一個不怎麼樣的人,就不要生氣了,惹著你了,你就像上次一樣踢我一腳就成,一腳不解氣,兩腳也成。”
程檸:“......”
她看著他,一時之間氣也不是,笑也不是,氣惱和好笑之餘,心底卻又有些酸楚慢慢升上來,直至眼睛鼻子都有些酸酸脹脹的。
他的確是很惡劣啊。
可是又偏偏讓人恨不起來,也討厭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