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鴉鶻關尚有五千宣府邊軍守衛，但如今南線明軍士氣低落，若是韃子趁勢殺入清河甚至逼近遼陽，那麼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在閻鳴泰看來，即使李獻忠不派出遼東鐵騎，好歹也應該派出一些火銃手協助守衛鴉鶻關。
這場大敗之後，袁應泰的遼東經略肯定是保不住了，但是遼東不能亂啊。
若是讓建虜再度殺入遼東邊牆，甚至於他們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運銅路線都會受到影響。
而且位於寬甸堡的戚家軍同白杆兵這兩支精銳部隊也不能就這樣被建虜吃掉。
李獻忠此時也十分關心發生在寬甸的這場大戰。
情報司的密探第一時間就送回了最新情報。
看到戰報後他也不得不感歎曆史的自行修複能力，他發現儘管自己的出現大大地影響了事件進程。
但許多事件在改變了之後還是不可避免的發生了，比如袁應泰取代熊廷弼出任遼東經略。
而原本應該發生在兩年後的白杆兵同戚家軍的“通州火並”，以及賀世賢醉酒中了建虜的誘敵之計導致自己戰敗身死，居然提前在寬甸堡提前上演了。
就連賀世賢的死法都沒有變，皆是身中數十箭，力竭而亡！
此時他對萬曆的身體是越來越擔憂了，原本萬曆還有將近一年的壽命，可如今會不會也如同這兩件事情一樣提前發生？
儘管這場寬甸大戰早在自己的預料之中，不過戰役的進程還是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
說實話他也沒有預料到明軍會敗的如此之快，以及如此之慘。
不過此時他並不打算直接出兵寬甸，說實話即使他將遼東鐵騎同突擊營全部派到寬甸，同樣沒有把握解寬甸之圍。
此時還是需要給到努爾哈赤一定壓力的。
於是他選擇了將這兩支騎兵先派往撫順關，一方麵可以牽製下界藩城的建虜；另外增援鴉鶻關或者遼陽路程也會近一些。
即使建虜真的殺入了遼東邊牆，他也有足夠的時間增援沈陽或者遼陽。
至於何時出擊，他還要等待時機。
一方麵是等待袁應泰的倒台，另一方麵也是等待戰局出現新的變化。
得知代善等人大勝後努爾哈赤還是很高興的，雖說這些漢軍包衣戰力不行，不過也並非一無事處。
這次在攻掠寬甸五堡以及引誘賀世賢上的發揮了不小的作用。
皇太極說道：“這次將漢軍包衣編入各旗其實也是範文寀先生的提議，我隻是將他的建議告訴了大汗！”
努爾哈赤說道：“看來這個範文寀確實長於謀略，就授予他一個遊擊之職，讓他留在帳前出謀劃策吧。”
雖然這次擊潰賀世賢的明軍八旗的損失不大，僅僅隻戰死了不到一千八旗兵以及兩千多漢軍包衣。
可是目前他們仍然無法攻入遼東邊牆。
因為寬甸堡的六千多明軍仍然沒有消滅，兩黃旗同上萬八旗包衣一直被牽製在這裡。
正當他準備商量如何消滅這支明軍時，傳來了一個噩耗，滿洲開國五大臣之一的佟佳·扈爾漢突然暴斃。
扈爾漢是努爾哈赤的養子，更是五大臣中最年輕的一個，每戰必定奮勇爭先。
努爾哈赤憤怒地問道：“扈爾漢的身體一向很好，怎麼會突然暴斃？”
報信的旗丁說道：“扈爾漢隻是今日斬殺明軍時，手臂不小心中了明軍的弩箭，這弩箭應該是帶毒的，所以才會毒發身亡。”
這些明軍多是西南的土司兵，雖然他們的弩箭並不算犀利，比不上建州的破甲重箭，但是上麵多是淬毒的。
其實不止是扈爾漢，此時建州營中已經有好幾百被苗兵弩箭射傷得八旗兵毒發身亡了。
這使得剛才還士氣暴漲的八旗兵，士氣一下子又跌落了下來。
不過這並不影響他們誘敵地決心。
很快寬甸堡城牆上的明軍就鼓噪起來，戚金上前一看，發現了大批的明軍旗幟以及屍骸。
當明軍看到賀世賢的首級被這幫韃子挑在槍尖肆意戲弄時，都顯得十分憤慨，紛紛表示用啥出城去教訓這幫韃子。
作為一員久經沙場的老將，他知道明軍肯定是中了建虜的埋伏。
賀世賢是袁應泰的愛將，韃子展示的旗號中還有那西南宣慰司的人馬，看來明軍的損失非常大。
馬祥麟的白杆兵同樣是土司軍隊，對於這些宣慰司的明軍陣亡同樣是異常憤怒。
短時間內很可能朝廷再也派不出援軍了，而寬甸堡中的糧食也在一天天的減少，不出一月堡內就會斷糧。
這時兩人不得不冰釋前嫌了，如果此時他們再不合作，那麼恐怕真的要讓韃子給得手了。
戚金說道：“馬老弟，今晚我決定率領戚家軍突圍，堅守寬甸堡的重任可就交給伱們白杆兵了。”
儘快此前兩人不對付，不過也算是不打不相識。
馬祥麟說道：“戚將軍不可，這分明就是韃子的誘敵之計，想要引誘我們突圍，好趁機野戰消滅我們。”
戚金笑了笑說道：“我當然知道這是韃子的計謀，原本我是打算明晚再突圍的，可是看這天氣今晚有大雨，故而隻能選擇今晚了。”
馬祥麟就更加不理解了，說道：“我看戚家軍也配備了不少鳥銃，大雨天火器很容易啞火，且行動更加困難，怎麼戚將軍反而選擇此時突圍？”
戚金說道：“我戚家軍的鴛鴦陣最適合突圍混戰，所以由我來突圍肯定比馬老弟合適。鳥銃不適合在這種突圍戰中使用，所以這800杆做工精良的鳥銃我全部留給馬老弟，想必之後你們守城時用得到。”
“寬甸的糧食實在不多了，我們離開後，這些糧食夠你們吃2個月的，足夠等到朝廷的其他援軍前來解圍了。”
馬祥麟激動地說道：“要突圍自然是我們兩軍合力突圍，哪怕是同時分散突圍也比你們戚家軍單獨突圍要強啊？”
白天刺激了明軍，原本代善等人還防著明軍今晚趁夜突圍，不過傍晚突然下起了大雨，使得寬甸堡附近變得泥濘不堪。
這種鬼天氣明軍是不可能突圍的，他們所幸也就回營休息了。
不料子時剛過，寬甸堡的南門外發現了大批明軍，有千人之多。
由於大雨滂沱，留守的漢軍包衣兵力不多，沒過多久就被明軍殺散。
代善以為是明軍主力突圍，趕緊讓負責防守的鑲黃旗前去支援。
不過據士兵報告，出擊的明軍皆手持白杆槍並非是戚家軍，這讓代善頓時安心了不少。
白杆兵所持的白杆槍是用結實的白臘樹做成長杆，上配帶刃的鉤，下配堅硬的鐵環，作戰時，鉤可砍可拉，環則可作錘擊武器。
而且這些土司兵非常善於結陣配合，他們的白杆槍即使麵對建州的騎兵也是毫無懼色。
在南門外看守的漢軍包衣，一經交手隨即被白杆兵殺得大敗而逃，突破了壕溝。
由於下雨，騎兵的衝擊力也受到了一定的影響。
當鑲黃旗的騎兵出現在白杆兵麵前的時候他們並不害怕，手中的白杆槍更是瞬間變成了鉤鐮槍。他們配合默契有人專門勾倒馬蹄，有人專門刺殺倒地的騎士。
五個牛錄的鑲黃旗，沒多久就被他們殺敵四散而逃，留下了數百具屍體。
這一幕看的城上的戚金也是嘖嘖稱奇，看來這白杆兵也是一支勁旅，以步對騎竟然完全占據上風。
這下可是把代善給驚呆了，人數相當的騎兵居然在野外被步兵給殺得落荒而逃，這還要不要臉了？
看來自己是小看了這些手持白杆的明軍。
於是他趕緊出動自己的兩紅旗前去支援鑲黃旗。
精銳的白擺牙喇冒著大雨向這些白杆兵發起衝擊，不料依舊討不得啥便宜。
這些白杆兵腳步極快，配合默契。加上受到雨天的限製，八旗的騎兵無論是騎戰還是步戰皆占不到便宜。
這讓代善看的目瞪口呆，大明軍中居然還有如此強兵？
即使是李獻忠手下最精銳的開原軍，在野外兵力相當的情況下也不敢同八旗如此正麵對決。
為了避免出現更大的傷亡，代善趕緊讓八旗兵放箭，一陣陣箭雨落下，還是給白杆兵造成了一定的傷亡。
馬祥麟也趁勢後退，畢竟本次出擊的目的為了吸引韃子的注意力，給戚家軍的突圍創造條件。
很顯然，這點他做的非常成功。
代善看到白杆兵軍中的盾牌手不多，於是乾脆將周圍所有的八旗兵全都調過來用弓箭突襲他們。
而白杆兵則是且戰且退，已經離城門不遠了。
代善明白，再這樣下去他們就會跑回寬甸堡了。
可此時要全麵出擊他又猶豫了。
剛才這會功夫鑲黃旗和兩紅旗就折損了六七百人，這樣打下去可不行？
於是他還是決定讓漢軍包衣上，八旗兵在後麵放箭偷襲。
儘管很不情願，但是兩千名漢軍包衣還是高喊這口號，殺向了白杆兵！
就當代善暗自得意的時候，哨騎突然來報：“大貝勒，不好了，戚家軍從西門突圍而出，奴才們抵擋不住，被他們殺奔出去了。”
代善這才明白自己上當了，明軍這是聲東擊西。
於是趕緊派兵去追，好在戚家軍是步兵，就算他們跑的再快也不可能跑過自己的八旗勁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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