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親自來到詔獄,還是讓李獻忠感到有些意外的。
畢竟在他的印象中這個“木匠皇帝”有些不務正業,過於寵幸客印月同魏忠賢,導致大權旁落。
再加上他隻有15歲,使得李獻忠難免生出一些輕蔑之意。
不過陛下親自來到詔獄,救自己出苦海,他還是要表現出自己的感激涕零!
李獻忠跪接了聖旨後,隨即一陣千恩萬謝!
不過很顯然,陛下對李獻忠的這些馬屁不怎麼感興趣!
很快朱由校就被李獻忠桌上的一個小玩意給吸引了。
李獻忠說道:“這是微臣令匠人打造的一個魔方,閒來無事用來打發時間的。”
朱由校拿起這個魔方就是開始撥動起來,果然沒過多久就將魔方的六個麵全都恢複了。
他說道:“寧遠伯,這個魔方能送給朕嗎?”
這些原本就是李獻忠為朱由校量身定做的東西,陛下想要他當然是求之不得。
他又指著邊上的一個小箱子說道,這些解悶的小玩意微臣還準備了不少,若是陛下喜歡儘管拿去。
這個做工的精巧的黃花梨箱子,很快就讓朱由校愛不釋手。
準確的說這是一個機關箱,也可以稱作“魯班盒”,想要解開它需要不斷翻動盒子上的木條,直到完成機關的觸發。由於魯班盒是立體的,難度可要比魔方大的多。
李獻忠自己第一次解開這個“魯班盒”,可是整整花了兩天的時間。
果然朱由校擺弄了一陣也沒有當場解開,不過他還是很開心的收下了這箱子禮物。
畢竟有期待感的禮物更讓他產生了更多的遐想。
然後便下令讓內閣全力支持李獻忠征討建州。
一旁的魏忠賢也很吃驚,陛下從小就沒啥人管他,無聊的時候倒是喜歡跑到工匠房自己擺弄一些木匠活。
可這種事情寧遠伯是如何知曉的?
就連自己也不過是在泰昌帝病危了之後才想到要抱緊朱由校這條大腿。
寧遠伯應該是很早就準備好了這些東西,這種看似無心的舉動,肯定是他早就處心積慮的。
既然陛下對木匠活比對朝政感興趣,這也不是啥壞事,自己正好可以投其所好。
李獻忠離開詔獄後便送了魏忠賢一套大宅院。
原本魏忠賢是不想收的,畢竟當初李獻忠在素不相識的情況下就花大價錢救了自己一命。
自己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在詔獄中對他的照顧也就算報恩了,再收寧遠伯的厚禮不合適。
不過李獻忠卻說:“魏公公恢複本姓,又被陛下賜名忠賢,實在是可喜可賀。一座宅院而已,萬勿推辭!”
“如今東林黨主政,獻忠征討建州,恐怕朝中多有掣肘,還望魏公公在司禮監多多支持遼東將戰局。”
魏忠賢將萬曆賜的長命鎖還給了李獻忠,說道:“木盒東廠的人已經檢查過了,裡麵確實發現了一張絹帛。記載的是當初朝中的文武大臣,包括首輔趙誌皋在內為了削弱李家勢力,向蒙古人通風報信,導致令尊遼東總兵李如鬆陣亡的事情。”
“寧遠伯也知道咱家並不識字,所以隻是聽下麵人說了一個大概情況就將絹帛呈給了泰昌帝。最後陛下燒毀了絹帛,又賜死了相關的太監。”
“所以咱家也就隻能告訴寧遠伯這麼多了。”
李獻忠萬萬沒有想到當時的首輔趙誌皋居然也參與了,因為當年李如鬆的墓誌銘就是這位趙首輔起草的,他還一度替李家鳴不平,聲稱要徹查這件事。
原來也隻不過是上演了一出“賊喊捉賊”的戲碼,果然大明的內閣首輔都是“影帝”級彆的。
畢竟是二十多年前的陳年舊事了,當初的主謀如今也都已經故去了。
無論如何李獻忠還是很感激魏忠賢告訴他這些,看來萬曆確實對自己不薄,既然他敢於將真相告訴自己,那麼也就說明了他並非是幕後主使,隻是被動接受了這個局麵。
作為投桃報李,他也點撥了一下魏忠賢,說道:“接下來東林黨肯定會攻擊排擠‘齊、楚、浙’三黨人士。魏公公可以趁機招攬這些人,順便擴大自己在朝堂的影響力。”
之後李獻忠又將天上人間1成半的分紅權給到了魏忠賢。
原本這些是屬於鄭養性的,不過在李獻忠的勸說下,鄭養性還是認清了現實,用這些分紅來換取魏忠賢的保護。
另一方麵京城的天已經變了,“天上人間”自然也需要新的“保護傘”。
魏忠賢進了自己的這座宅院後才發現,裡麵有白銀2萬兩,還有一顆碩大的東珠。
根據管家說這是寧遠伯讓他用來送給奉聖夫人客氏的。
魏忠賢此時有些後怕,自己在這個寧遠伯麵前真的是一點秘密都藏不住。
此外院內還有幾個木匠活一流的年輕工匠。
這時魏忠賢才不得不佩服寧遠伯的手段,他居然連這些都替自己準備好了,這份恩情他是記下了。
難怪寧遠伯是萬曆皇帝的第一寵臣,這縝密的心思真是讓他們這些整日做奴婢的人都望塵莫及。
哈齊婭自從來到了京城後,就同李獻忠聚少離多。
儘管李獻忠也不願意同自己的老婆孩子長期分離,但此時若是將家屬弄出京城,必然引起朝廷上下的猜忌。
兩人在溫存了一番之後,也就依依惜彆了。
從去年年底到現在,不過才半年多的時間裡,大明先後過世了一個皇後,兩個皇帝。
對於天上人間的生意影響極大。
開張的天數一共也沒有幾天,這使得情報司的發展有些停滯了。
茅元儀說道:“崔文升如今投靠了情報司,他花錢買通了魏忠賢,已經謀得了南京鎮守太監的頭銜。”
這倒是讓李獻忠大吃一驚,南京鎮守太監幾乎是太監中的三號人物。
可以說僅次於京城的司禮監掌印太監,以及手握東廠的司禮監秉筆太監。
南京雖說遠離政治中樞,又素來有“太監養老地”之名,不過那裡可是大明的錢糧重地,是帝國的經濟命脈。
南京鎮守太監手中的權利極大,而且還握有兵權。
雖說崔文升一個空降的鎮守太監短時間內還難以有很大的作為,但是情報司可以利用他的這層關係在南直隸打開局麵。
天上人間可以在南京開設分店了,說不定還有機會集齊“秦淮八豔”。
不過眼下最要緊的還是離開京城這個是非之地,這裡就留給魏忠賢同東林黨折騰吧。
李獻忠從京城花了一整天的時間趕到了天津衛,水師的戰船早已在港口等候多時了。
得益於遼東的運銅航線,天津港也比去年的時候要繁榮了一些。
大明坐擁漫長的海岸線,卻不好好發展貿易,還真是讓人唏噓不已。
駐朝水師的福船一路劈波斬浪,四天後李獻忠就出現在了營口碼頭。
經過了一年的發展,營口港已經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碼頭,變成了如今的遼東第一商港。
尚未進入港口一個巨大的燈塔就出現在了李獻忠的視野之中。
長長的棧橋上到處都是負責卸貨的碼頭搬運工,以及等待進入港口的貨船。
營口市舶司的稅吏們正在抓緊對來往的商船進行實物征稅。
距離商業碼頭4裡外則是一座水寨,很快巨大的風帆以及高聳的船艏樓和船艉樓就映入眼簾,這是典型的西班牙蓋倫帆船。
尤其是桅杆的頂部幾麵四方形的黃色日月龍旗,在陽光的映射下顯得格外醒目。
茅元儀說道:“這艘西班牙蓋倫帆船就是在澳門向葡萄牙人購買的,滿載排水量680噸。船上裝備了48門最新式的12磅紅夷大炮,實心彈同開花彈都可以發射!”
這雖然是一艘二手的戰艦,連船帶圖紙,也足足花費了白銀四萬兩。
畢竟這個噸位已經是葡萄牙人的主力艦了,其實他們並不願意賣,要不是湯若望這筆買賣還真做不成。
李獻忠指著邊上兩艘小一些的蓋倫船說道:“不是說隻買到一艘戰船嗎,怎麼邊上還有2艘?”
茅元儀笑著說道:“這2艘其實是商船,滿載排水量480噸,我尋思著我們自己有炮,這些商船的結構其實和戰船差彆不大,隻是船艏樓和船艉樓沒有這麼高,另外炮位少一些。”
“但是價格卻比戰船便宜的多,2艘打包價才1萬6千兩。”
蓋倫商船其實也很容易改造,隻是商船進行接舷戰比較吃虧,船如果是作為炮船使用問題不大。
反正現在自己的火炮工廠可以生產大炮,改造商船確實比造船快的多。
如今2艘改造完的炮船也裝有36門速射的6磅佛郎機火炮以及8門12磅紅夷大炮,同荷蘭或者西班牙的武裝商船打,火力或許還是有些吃虧的。
但如果對手是南方的海盜,或者東瀛的倭寇,這火力絕對是妥妥的碾壓。
如今遼東水師連買帶改,也擁有了3艘主力戰艦。
按照之前李獻忠的提議,分彆被命名為“開原號”、“鐵嶺號”以及“撫順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