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獻忠這回可是賠大發了,20萬畝良田,換了一個寂寞。
原本以為“木匠皇帝”朱由校是啥事也不管的,搞定了魏忠賢就行。
沒想到朱由校這是扮豬吃老虎,看來他是把魏忠賢當成“夜壺”來用了,專門乾臟活累活替自己承擔罵名。
雖然魏忠賢表示事情沒有辦成,自己無功不受祿。
但這已經送出去的東西,李獻忠還能收回不成?
其實就算朱由校讓李家“永鎮遼東”,他的壽數應該也沒有幾年了,後麵的皇帝同樣可以不認。
黔國公沐家雖然是世鎮雲南,但是大明還是在雲南設立了“三司”,分走了沐家的權利。
明初沿襲元朝的行中書省製度,但朱元璋很快意識到,行中書省丞相統管一個省的軍政、民政、財政等大權,地位重要、權力太大,一個行省簡直可以成為一個獨立的王國。
於是乎,朱元璋未雨綢繆決了個定——廢行省設三司。
就是設立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司、都指揮司三個機構,把原來集中在行中書省的權力,讓三司分彆行使。
具體來說:承宣布政使司設左右布政使各一人,掌管民政和財政;提刑按察司設按察使一人,管理刑獄;都指揮使司設都指揮使,掌管軍事。
三司互不隸屬,各自直屬中央,遇到重大事宜,要由三司召開共同會議討論,形成決議,上報中央。
由於三司管轄的範圍與原來行省管轄的範圍差不多,習慣上人們仍把這一級政區叫做“省”。
遼東的特殊性在於雖然設有遼東巡撫,但他是下屬於山東承宣布政使司的,而且擁有諸多的衛所。
比如之前李獻忠手中的開原,鐵嶺都屬於衛所性質,所以相對來說很獨立。
正是由於三司製度的存在,導致李獻忠很難完全將遼東的軍政大權徹底抓在手中。
自從王化貞去了太醫院之後,其實遼東巡撫一直是由薊遼總督閻鳴泰兼任的,如今吏部終於不在東林黨手中了,李獻忠直接安排了開原知州張炳文升任遼東巡撫,以便自己更好的控製遼東。
不過這次朱由校恢複了自己朝鮮總督,又給了一個中原剿匪總督,可以節製山東一省的兵權。朱由校還是給予了自己很大信任。
而且陛下還私下承諾不會動自己的遼東經略,看來他很清楚李獻忠最在乎的是什麼。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還是迅速平定魯南的白蓮教起義。
從心裡上李獻忠是不希望這場起義很快就被平定下去的,畢竟隻有內地亂了他才能吸收更多的流民,朝廷才會把精力從自己身上轉移走。
不過既然前世自己對這場聲勢浩大的起義幾乎都沒有印象,那麼它應該很快就會被平定下去了!而且白蓮教是帶有邪教性質的,這種起義危害性可比單純的農民起義大的多。
這場起義如果不被平定,魏忠賢的商稅改革就無法繼續下去。
他如今就是要用魏忠賢去引爆大明的士紳官僚階層,挑戰現有的秩序。
所以李獻忠還是決定剿滅這場叛亂。
不過這些白蓮教徒能有多少戰力?
他隻是從遼東抽調了三千遼東鐵騎以及三千平虜衛而已。
至於將領則換成了遼陽副將毛文龍,此前攻打赫圖阿拉時沒有帶上毛文龍,他也算是自己手下的老人了,所以這次剿滅流寇給他一個立功的機會。
原本這些兵馬是準備直接從旅順港奔赴登州的,結果成國公朱純臣派人送來急報,說他們在北直隸境內的河間府遭遇百蓮教主力圍攻,請求李獻忠趕緊支援。
無奈之下這些人馬隻得在天津登陸然後再從陸路趕往河間府。
京師到兗州總共1150裡路,最快的方法自然是沿著京杭大運河一路南下,走水路最快隻要六七天便可以抵達兗州府。
即使算上準備船隻的時間,估計也就十天左右。
張維賢同朱純臣當然是不會選擇這條最快的路線,兗州的賊寇已經有數十萬之眾了,接連攻克周邊的縣城。
他們要是迅速抵達兗州府,那就要同賊寇正麵決戰。
對於京營的戰力他們是很清楚的,估計未必能打贏賊寇。
這些人平日裡幾乎不怎麼操練,真要打起來,基本上屬於一戰擊潰的那種。
於是他們選擇走陸路,而且行軍速度極慢,每日行軍不過才20裡。
依照這樣的速度,估計一個月後才能抵達山東境內。
兵部尚書熊廷弼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在兵部的催促下他們才勉強每日行軍30裡路。
走了差不多半個月了,還在北直隸境內打轉。
目前白蓮教的賊寇正在圍攻兗州府城,情況十分危急。
兗州位於山東、河南、南直隸的三省交界處,又控製著運河兩岸。
一旦兗州府失守定然會造成三省震動。
而且兗州府的邊上就是曲阜,這裡可是孔子故裡,有孔府、孔廟、孔林這“三孔聖地”,孔家還藏有許多的珍貴的古籍,若是這裡被賊寇攻陷,這無疑於會引起一場大地震。
去年剛剛繼承衍聖公爵位的孔子第65世孫孔胤植,已經接連發出好幾封求救信,請求朝廷趕緊發兵支援。
山東乃是孔孟之鄉,此前賊寇已經攻破了孟府,殺死了孟子六十六世孫孟承光。要是再讓他們攻破曲阜,毀壞了“三孔聖地”,就連英國公張維賢恐怕也將遭到天下士人的圍攻。
於是無奈之下張維賢隻得率領騎兵先行南下,成國公朱純臣是死活也不肯加快行軍速度,他堅持要等到李獻忠的遼東鐵騎南下才肯加入山東戰場。
最後他帶領五千神機營的人馬走在了隊伍的最末端。
於弘誌乃是北直隸河間府的白蓮教頭目,原本他就同徐鴻儒等人約定一同起義。
不過他們約定的時間是中秋,可是徐鴻儒提前三個月就自己起義了,還稱了帝。
於弘誌可謂是一步慢,步步慢。
此刻他也隻得接受徐鴻儒河間王的封號,準備在河間府最南麵靠近山東的景州附近起事。
於弘誌剛想起事,就發現北麵有數萬官軍南下。
俗話說人靠衣裝,這幫京營的老爺兵,雖然戰力弱成了渣。但是表麵上看上去還是衣甲鮮明,再加上又有大量的騎兵以及神機營的火器部隊。
於弘誌手下的那萬餘名烏合之眾自然是不敢動手。
正當他們準備暫避官軍鋒芒,等官軍離開後再起事的時候,突然探子來報:“啟稟河間王,官軍大部隊突然加速南下了,如今官軍的主力已經進入了山東境內。”
“不過還有五千人押著輜重落在後邊!”
原本官軍有三萬之眾他們自然是隻能避其鋒芒,不過如今隻剩下了五千人,而且還有大量的輜重。
這就讓於弘誌感覺機會來了。
正常情況下萬餘名拿著釘耙木棍的暴民,去襲擊五千正規的官軍,那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可在白蓮教的教義的加持下,這些官軍算個鳥?
於弘誌說道:“本王已經請了無生老母下凡,喝下這碗符水諸位就是金剛不壞之身!”
就這樣朱純臣的五千神機營便成為了白蓮教眾的目標。
此時朱純臣已經收到了李獻忠的遼東軍即將南下參與平亂的消息,他可謂是心情大好。
有遼東的精銳加入,他就等著跟在後頭撿功勞吧。
如今他們駐紮在距離景州15裡之外的牛頭山。
也不能怪朱純臣放鬆警惕,畢竟如今他們還在北直隸境內,兗州的賊寇距離這裡足足有五六百裡,他是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在此地遭遇賊寇襲營。
很快那些打了雞血的白蓮教徒就高喊著口號突然衝向了明軍的大營。
神機營是連壕溝都懶得挖,隻是簡單的在營門前放了幾個拒馬。
麵對漫山遍野的白蓮教眾,他們很快就亂做一團。
神機營帶的各種火器還是不少的,除了最基礎的鳥銃外,還有“霹靂炮”、“一窩蜂”、“神火飛鴉”、“狼毒煙”等各種稀奇古怪的火器,可以說是五花八門。
不過朱純臣平時都不訓練,這些武器有的在倉庫裡都躺了上百年了。
如今遭遇襲營,想靠這些來克敵製勝根本就不可能。
“砰、砰、砰”
隨著鳥銃的射擊,還是有一些“刀槍不入”的白蓮教眾被神機營擊斃的,可是他們根本就沒有第二次發射的機會了。
而此時上萬暴民已經從四麵八方殺入了營寨,同神機營開始了短兵相接。
如果是在白天五千官軍對上萬餘賊寇,神機營就算是用佩刀也能穩穩的殺退他們。
可現在是晚上,朱純臣隻覺得滿山遍野都是賊寇,你同他說賊寇有十萬之眾他也一定深信不疑。
很快朱純臣就做出了一個致命的決定,他在兩百名家丁的掩護下,頭也不回的向著景州方向撤退了。
主將一跑,神機營則是徹底亂套了。
而那些打了雞血的白蓮教眾則是愈戰愈勇,仿佛無當聖母真的賜給了他們神力一般。
此時朱純臣等人跑到了景州城,可大晚上的景州守軍哪裡敢開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