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花碧霞頓時有些著急,連忙道:“爸!這……”
“噯。”
花修文抬手打斷,“不要婆婆媽媽,眼皮太淺沒好處。”
隨後,花修文笑著起身道:“你趕上了好時候,也沒趕上好時候。”
張浩南停下了喂女兒蛋糕,給張瑾擦了擦嘴,順勢將她抱了起來,然後抱著女兒回道:“能吃飽飯就不錯了,現在都是好時候。”
“也對。”
點點頭,花修文就擺擺手,“既然說定了,那我也就不打擾了,聽說你在建康的學校投了不少錢,學校那裡也跟我彙報過進展,做得很好。”
停頓了一下,花修文看著張浩南點點頭,“我替建康理工感謝你。”
“談不上,各取所需。”
“能做到‘各取所需’四個字,就已經很難能可貴了。”
花修文大風大浪都經曆過,這個時代的張浩南,如此野路子出身,能做到現在這樣的程度,相當的可以。
送花修文父女一行人離開了政務院第二招待所,看著車隊離開之後,左右保鏢這才圍過來,古錠鄭重道:“老板,這幫叼人帶家夥的。”
“廢話,彆人什麼級彆,帶家夥不是很正常?”
而在離去的那輛轎車中,花碧霞十分不解地問花修文,“爸,您是怎麼想的?這什麼都沒談呢,就把什麼都接下?這要是傳出去,以後花氏集團會被人懷疑是不是沒實力的。”
“傳出去?傳什麼出去?”
花修文向後靠著,淡然道,“你跟他討價還價的最後結果,這一億五千萬,你會不會出?”
“會當然是會。”
“會就行了。”
對這個沒打過仗的女兒,花修文不想解釋太多,計較這麼點兒雞零狗碎,當年他連長江都沒辦法過。
“三哥的那個女兒……”
“怎麼?”
“沒什麼。”
花碧霞搖搖頭,那是自家三哥的私生女,知道有這麼個人存在,但從沒領回家裡過年,三哥好像也不怎麼上心。
大概就是個物件兒吧。
可要是個物件兒,能給張浩南做大房?
不可能。
她有點想不通,不清楚自己這個曾經叱吒風雲的老父親在想什麼。
“你也彆想太多,說到底他現在的靠山還有身上的光環,比你隻強不弱。你知道他來京城是做什麼嗎?”
“不是說開會嗎?”
“那他是開什麼會?”
“這倒是不知道。”
“愚蠢。”
對此感到無奈的花修文也沒啥辦法,知己知彼這種事情,其實很難強求的,這個女兒能力很強,但大部分時候都是“仗勢欺人”的百戰百勝。
講白了,過往的競爭對手,本錢是不如花碧霞的。
而對張浩南的了解,也不僅僅是花碧霞,這個層麵不少人都是知之甚少。
明麵上就是“沙城食品”“大橋食品”“紫金科技”“嘁哩喀喳”這些公司,但是內在的資本構成,很多人無視了那些地方國資。
同時太多人賺快錢賺麻了,忘了很多基礎性基石性的行業,是不容有失的。
“沙城食品”的農村供銷合作社,現在隻要是開設的鄉村,其社會功能可不是隻有給“沙城食品”賺錢。
地方鄉鎮政府在一些物資流轉上,是需要支付一筆錢給“沙城食品”,由這家公司來降低成本的。
當然還不至於墮落到連稅都要“沙城食品”幫忙收,張浩南也沒有做“包稅官”的覺悟,但是其中涉及到的東西,花修文自己都不敢想要是得罪深了會發生什麼。
怕是哪天坐車經過兩江省,都能直接一群農民攔了車把人全部做掉。
花碧霞對一億五千萬沒啥感覺,但一百五十塊錢,就能讓囊中羞澀的農民心一橫,給老板乾一票大的。
世界,就是這麼的參差不齊;人心,也往往就是如此破破爛爛。
“他是增補的學生代表,參加的也不是年中的學聯會議。他要是願意,甚至可以用保護年輕人身體健康的名義,提出在學校及各種教育相關場合、地點禁酒的議案。”
“……”
“就算不能真的推動,隻要形成討論,你知道會有多少酒類企業受牽連嗎?而到時候追究起來,就是你得罪了他,你覺得是恨他的人多,還是恨你的人多?”
“他敢這麼做?”
“為什麼不敢?你知不知道兩江省的內參,他寫什麼都有人看?”
“……”
張浩南這麼乾,至少兩江省甚至包括淮西省的酒廠,會保持緘默,等張浩南折騰完了,有沒有什麼補償,那是可以討論的。
說白了,花碧霞平日裡太過小瞧“代表”這麼個身份,以為就是舉手機器和點頭機器,居高臨下慣了,遇上同等體量的競爭對手,就顯得有些無所適從。
她無法適應這種公平競爭,即便她接受的都是最高級的精英教育。
張浩南從來不跟對方在優勢環境下競爭,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你以為是競爭,我卻當作戰爭。
“還有,我歲數已經很大了,幾年內很不好說的,就算能活著,萬一失去了自理能力,基本上就算是宣告政治死亡。更何況,他上頭不是沒人,那個魏剛你不要太過小看,以為他連京城的辦公室長啥樣都沒見過。”
人雖然老了,但花修文腦子可沒有鈍化,蒼老的手指朝上指了指,“你要是看過之前的新聞,就知道他可是跟人聊了很久的,你以為聊的是學校教育上的事情嗎?是之前七七四廠看中的一條生產線,現在兩江省介入,在這件事情上,能被谘詢,就說明了能力。”
“是我自大了,爸爸您放心,我會改正的。”
“行船遇浪是很正常的事情,跟他這種人沒必要針鋒相對,你不需要‘佛爭一炷香’,沒有意義。”
花修文感慨道,“你知道老虎這種猛獸,體型龐大,爪牙鋒利,從普通人的角度來看,正麵作戰肯定是無往不利。但實際上,這種猛獸大多數時候都是偷襲,一擊斃命。猛獸尚且如此,更何況是人?”
“爸,您覺得拉攏他有可能嗎?”
“想都不要想,他不會接受的,就像劉家要嫁女兒,他直接回絕一樣。”
“為啥啊?他什麼身份,眼界這麼高?”
“這跟眼界無關。”
跟女兒耐心地解釋道,“他要是娶了劉家的女兒,以後兩江省的地方怎麼看?姑蘇也好,梁溪也罷,還是說建康。
所以像張浩南這種陡然崛起沒啥傳承的豪強草莽,天然的讓人放心安心。
真要是張浩南給劉家做女婿,那就是另外一種待遇。
不同的地方,有著不同的政治生態,花修文見多識廣,給女兒一解釋,花碧霞豁然開朗,竟是也有些欣賞張浩南起來,可惜她生的是兒子,但凡有個女兒,也能想想辦法,去跟張浩南湊一對,收這麼個女婿,花氏集團萬億規模不是夢啊。
父女二人溝通結束之後,花碧霞也沒了給張浩南一點顏色看看的念頭,很慶幸自己沒有衝動。
隻是她並不知道花修文還有一些分析沒有說出來,主要是說出來的話,花碧霞也未必聽得懂。
說到底,這個女兒沒打過仗,不知道打仗的時候,其實什麼手段都能想得出來,隻要管用。
“結個善緣總沒錯的……”
花修文看著車窗外的青年宮,語氣感慨。,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