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流竄的“潑天富貴”
“老板,‘大觀園’的邀請函……”
“跟你女朋友去玩玩,該裝逼就要裝起來。”
董事長媒體辦公室首席助理是震旦大學新聞係出來的,因為是沙城農場人,前幾年就被張老板擄走用了用,挺好用的,就一直用了下來。
通常有什麼媒體見麵會或者溝通會,張浩南懶得出麵,就讓他去爽爽。
這次“大觀園”是中外媒體一起迎國慶,“沙食集團”現在牌麵很大,已經可以對外掛“兩江·沙食”的招牌,其實硬要整個“中國·沙食”也不是不行,但張浩南懶,沒興趣跑關係,就這麼著了。
再說了,省府也希望在團結工作上,“沙食集團”繼續發光發熱,“兩江·沙食”挺好,沒必要再整活兒了。
十月一號張浩南有兩場重要活動必須出席,一是新聞聯播最佳男主角要跟全國學生代表一起嘮嗑,茶話會形式。
二是新聞聯播男二號要跟兩岸三地同胞僑胞以及優秀青年見麵,張老板其實沒有“兩江省優秀青年”頭銜,但咋說呢,男二號親自點的,有各方麵原因吧,反正張浩南牌麵就到位了。
然後就是二號的“姑蘇團圓月”,張浩南趕不上,就讓丁永作為代表出席活動。
現在丁永和呂衛東都在省工商聯有席位,其實就是張浩南的“影子席位”,倆老頭兒挺高興,萬萬沒想到這輩子還能升一下級彆,當然讓他們在工商聯狗叫是萬萬不行的,年紀大了,火氣沒那麼旺。
省裡也勸過張浩南,希望他稍微跑一下活動,露露臉,事業要做起來嘛。
重生後隻想爽到死的張浩南直接當放屁,國慶節前一天坐著大巴就往小龍河流竄,主要是為了吃驢肉。
那地方本不出驢肉,但有個保州的老上門女婿做了一手好驢肉,除了常規的醬驢肉,還有壇子肉和小炒驢雜,在幾個叫“各莊”的村落之間,算是小有名聲。
可惜老掌櫃年歲大,趕不上移動互聯網的好時候,不然高低也能火一把。
本來這天是要去大集上出攤,趕上南方來的老板包場子,老掌櫃一咬牙,狠狠地收了三千塊錢,大活驢讓兩個姑爺幫忙一起殺了,然後給南方來的老板嘗嘗老家的手藝。
張老板一看你這樣做生意……難怪發不起來,甩了一萬讓老掌櫃再上點才藝。
於是幾個“各莊”的老鄉都過來看大姑娘扭屁股,可帶勁了。
“張老板,我這壇子肉就是鄉下手藝,那不是以前沒轍麼,才想出來的做法,您吃得高興就好。”
老掌櫃是個實誠人,這十月份的天,他其實也怕做多了就餿了,醬驢肉倒是能擺好些天,可這壇子肉不封罐,也是麻煩得很。
“好吃好吃,我就喜歡這種用料紮實又入味的,吃起來就是爽。我老家方圓百裡之內,沒有驢;千裡之內,可能有一兩隻。”
“……”
“還有這個驢排骨,到位了,不管是甜口的還是蒜香的,都相當的不錯。”
“我也是早些年瞧見嶺南來的師傅這麼弄,照著樣兒學的,咱們就是鄉下手藝,說實在的,真不值幾個錢……”
跟京城城裡人完全是兩個畫風,老掌櫃如何都不敢頂個“京爺”名頭裝逼,就沒這樣的時候。
被嘲諷“臭農民”的時候反而更多一些。
“我呢,隻要是吃得高興,錢不錢的都是小事。您老人家也不用發愁,不用擔心我是皇親國戚找您尋開心,我不混京城。”
“那您吃好喝好。”
攥著毛巾鬆了口氣,老掌櫃是真的怕有人拿他尋開心,更怕張浩南是哪家沒事乾逗人玩兒的“頑主”。
看樣子是沒啥問題,那就老老實實乾活兒唄。
“爸,咋樣?”
“乾活就是了,乾完活兒咱們也看戲去。”
“這南方的大老板都啥性子啊,跑咱們這兒就為吃一頭驢?”
“彆廢話,乾活!”
女兒女婿也都擔心是不是騙子啥的,反正就沒有一個往好方向想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嘛。
幾個“各莊”的村乾部也怕是不是有啥事兒,比如說國慶節了,來查查賬?
於是打了電話給上頭彙報情況。
京城南郊區今年年頭才撤縣改區,農村對縣城的概念還是更深一些。
所以村乾部打完電話彙報情況之後,南郊區的領導班子本來都準備提前去京城給上級請安,轉頭車隊就調了個頭,直奔小龍河。
“縣裡來消息了,說是一定要招待好這個大老板。”
“真是大老板啊?”
“不是騙子?”
“……”
這光景戲台子上扭累了的姑娘正要表演鎖喉功,忽聞班主高呼“加錢,加錢,老板加錢了”,當即豁了出去,給老少爺們兒整個大活兒!
做驢肉的老掌櫃原本收了一萬塊錢覺得燙手,所以才找了認識的班主來湊個活兒,莊裡也算是熱鬨熱鬨,等於說趕集。
鄉裡鄉親的看表演,也就花了兩千來塊,就這自己還剩了七千多呢。
去了一頭驢,再去了姑爺們的工錢,再去了雜七雜八的燒火錢,有零有整的還能剩個四千七百八十六塊二。
這得賣多少副驢板腸?
所以老掌櫃心裡毛得很,就怕是騙子作妖。
可不多時,村乾部連帶著不知道哪兒蹦躂出來的縣政府秘書,一通千叮嚀萬囑咐,搞得老掌櫃連鍋鏟都不知道怎麼拿了。
哪兒哪兒不趁手。
還是操著保州老家口音的一個漢子,過來跟他嘮了一會兒,才算是回了神,重新恢複了正常。
“給張老板當保鏢一個月得多少錢啊?”
老掌櫃一邊聊還想著發支煙,結果反倒是保鏢老鄉反過來發了一支,搞得人挺尷尬,但還是低著頭嘬了兩口。
“看情況的,像出來的話,算外勤,能多拿點兒,就死工資的話,一年兩三萬的保底。”
“臥槽,那不得跟鋼廠的乾部一樣了?”
“還行吧,混口飯吃。”
“這張老板瞧著比你們塊兒還大,咋還請保鏢呢?”
“我們老板對頭比較多。”
“那是得請。”
大家都是保州南市區的,聊起來自然是張口就來,老掌櫃有些年沒回保州,也不是很清楚老家情況,聽保鏢說起一些,這才嗯嗯點頭,接著又說了不少老早的事兒。
“您老都七十啦?”
“七十五啦!”
“我的天,瞧不出來,您這乾活的樣子,我還以為頂天六十多。”
“人就是得做事兒,做事兒才有力氣。”
說著,老掌櫃還瞄了一眼爐子,裡頭是做熏驢排,現醃的驢排得盯著火候,跟隔夜醃製的不太一樣,因為不夠入味,層次感差了太多。
現在就是要不時地控火,然後刷料汁,一邊是刷蜂蜜,一邊是刷蒜汁,蒜汁不能帶蒜泥,會糊,糊了就乾巴帶苦不好吃。
老掌櫃也是偷師之後自己瞎琢磨出來的,在小龍河趕集的地方小有名氣。
張浩南摸來這裡,也是接待酒店的大廚指路。
說起來,京城的名廚,是真的喜歡各種找館子,什麼地方有什麼特色小菜,簡直就是張口就來。
張浩南記了一遍,發現全是各種“趕集”性質的攤位,鄉下廚子也不是固定出攤兒,有買賣就做,沒有就回家地裡收拾收拾,空了就去縣裡或者京城市區找找看有沒有什麼活兒。
就是忙唄。
像張老板這種吃飽了撐的,十年未必有一次。
而且南郊區去年還叫南郊縣那會兒,出了一樁槍擊案,鬨得還挺大,哪個城裡人會來找個集市上擺攤的老把頭弄一桌啊。
所以張浩南這種行為,咋說呢,多少有點給大家都找不痛快的意思。
不過隻要肯掏錢,沒有什麼不痛快的,哪兒哪兒都痛快。
“現在怎麼個情況?”
南郊區領導班子的車隊中,時不時抬腕看手表的一把手牛太原有點急,他今年是打算趁著國慶節,就從農工口的老單位整點福利回來,去年縣城鬨了槍擊案,一拍兩散。
好不容易趕上了好時候,而且這次迎國慶是有國際大背景的,牛太原尋思著可以混點兒彆人手指縫裡漏出來的,所以才屁顛屁顛跑去找個大門請安。
沒曾想“潑天的富貴”就在家中?!
伱奶奶的……
“還在小龍河呢,說是在吃驢肉。”
“這驢肉有啥吃頭?”
“人老家沒有驢肉……興許就是吃個新奇?”
“那也應該去城裡啊,跑那些溝啊坎的,也不怕出事。”
“好些人呢,保鏢都在。”
“有……有那什麼……什麼沒有?”
“沒有,李各莊的人說了,沒有女秘書。也沒女伴,全是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