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隻瓷碗底部,還刻著各家的字號,免得弄錯。
張浩南也是在不同桌麵上發著煙,有遠道而來的,喜歡喝酒送上一提好酒,妻兒沒來的則是裝上一盒澳龍青蟹。
“阿南,有空就來玩啊,我先跑了。”
“路上慢點,好走。”
“好。”
遠來的客人推著自行車一邊走一邊回頭,時不時地揮揮手,麵色帶紅又喜氣洋洋,大概是真的高興了。
“阿弟呀,一晃也成家立業啦……”
年長的姨婆、舅婆們說話時都沒有提到張直軍,而他的表兄們也是如此,家事不摻和,這是原則。
再說,何必在這時候添堵?
邀著去了裝點過的家中,狗子機靈地吠了兩聲表示自己並沒有瀆職之後,便縮回桂花樹下的狗窩胡吃海喝。
新房裝點得像模像樣,換上的龍鳳被下麵估摸著塞了桂圓紅棗之類。
老人家的絮叨是少不了的,關起門的女人紛紛指點著趙飛燕,然後掏出一個個紅包,塞到了她的手中。
“不能不收的,這是‘叫錢’,多點少點,你不要嫌棄。”
“浩南脾氣不太好,跟他爹爹大概是不會和好了,你一定要向著他。”
“他爸爸你不用管的,已經分家了,不要有壓力,有什麼難處,找老公公們處理就行。”
三十四十五十六十七十歲的女人們都在給她指點著“生存之道”,等到輩分最高的幾個老太太過來,便是幫她算著什麼月份的小孩兒最好養。
都是經驗豐富,尤其是有個親眼見過老太公大開殺戒的老太太,她生了九個兒女,自然是一言九鼎的有分量。
因為九個都活了下來,有一個六十多歲的兒子去世了,但顯然不能算是早夭。
女人們扯完了囑咐、經驗之後,便也是拉家常,坐在床上的趙飛燕竟然沒有覺得嘮叨,反而聽得很認真。
待喜客一一告辭,已經到了深夜,張浩南很是疲憊地回到家中,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就這麼靜靜地坐著,腦袋向後枕著。
閉著眼睛,聽著掛鐘秒針走動的聲響,從格外熱鬨瞬間歸零安靜,讓他有一種不適感。
呼、呼、呼……
原來是大門開著,狗子進來了,呼著熱氣,在腳邊搖頭擺尾。
沒有睜眼,伸手一摸就有狗頭,摸了摸之後,張浩南起身出門,對著一棵柿子樹就放了一泡尿。
今天是喝得有點多了。
“老公!”
二樓陽台上,喜上眉梢的新娘子手托香腮,然後衝他招了招手,“該睡覺啦~~”
抖了抖的張浩南咧嘴一笑,“就來。”
關門上樓,二樓的樓梯口,一個倩影久候多時,一下就撲到了他的身上,雙手摟著他的脖子,笑得像明月,像泉水,像花……
張浩南有些醉意,他看得有些朦朧,抱著她轉了好幾個圈,這才看清。
噢,這是一個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