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暗戀(1 / 2)

暗戀巴比倫 六經注我 9358 字 8個月前

孟韶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喬歌是什麼意思,對方已經把她的反應當作默認,怒氣衝衝地擰開做操時帶的保溫杯,將杯口朝向她潑了過來。

驚慌失措的孟韶下意識地往一邊躲,雖然沒有被淋到,但肘關節卻重重地磕上了洗手台的邊沿。

剛才她做完操覺得熱,把校服外套連同裡麵衛衣的袖子一起卷了上去,沒有緩衝,鑽心的疼痛直接從露在外麵的肘彎處傳來,她胳膊一軟,險些支撐不住摔倒,靠另一隻手扶住台麵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冰冷的觸感從掌心傳來,而喬歌還在咄咄逼人地向她發出質問:“你懂不懂尊重彆人的隱私,我表白成沒成功輪得到你來議論?”

孟韶這才明白喬歌是把她當作散播傳聞八卦的來源,找她興師問罪來了。

但真的不是她。

孟韶從鏡子裡看見自己胳膊肘的地方擦破了皮,已經滲出了鮮紅的血跡。

而最近累積的委屈也仿佛伴隨著疼痛在爭先恐後地向外湧。

孟韶也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來的勇氣,她捂著胳膊往前走了一步,直視著比她高出半個頭的喬歌,一字一頓地說:“不是我。”

驟然抬高的音量讓喬歌嚇了一跳,居高臨下的一張臉上出現了短暫的表情空白,一瞬間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麼,眼睜睜地看著麵前的女孩子離開了。

孟韶很少這樣大聲說話,走出洗手間的時候,胸口還因為情緒的波動在起伏。

她放下捂在胳膊上的手,指腹蹭上了一痕黏膩的紅意,走廊上的電子屏顯示還有十分鐘才上課,還夠她去學校裡的小賣部買一盒創可貼。

這天氣溫回升,小賣部裡擠滿了跑完操來買飲料的人,孟韶在貨架上找到創可貼,排隊結賬的時候習慣性地伸手去校服外套裡摸校卡,摸了個空之後才想起來,許迎雨今天忘記帶校卡,自己回教學樓之前借給她買水了。

現在再回去拿會來不及,孟韶四下張望,恰好看見蔣星瓊正拎著一瓶剛結過賬的橙汁往外走,紮得很高的馬尾在身後輕輕搖晃。

昨天她幫蔣星瓊做了值日,對方應該會幫她的。

沒多想什麼,她開口叫住了蔣星瓊。

對方停下來,看清是她的時候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孟韶還沒組織好語言,小賣部外麵就有人在喊蔣星瓊快點出去,她不認識,應該是蔣星瓊在彆的班的朋友。

蔣星瓊也聽見了,她回身應了一聲,接著上下打量孟韶一番,眼神裡多了些很淡的不屑。

她能猜到孟韶的想法,無非是打算借著昨天值日的事情接近她,跟她交朋友。

她對孟韶印象不深,直到這學期跟對方分到一組值日,才記住班上有這樣一個人,在她眼中,孟韶不過一個成績平平的普通同學,聽說還是從小縣城考上來的,這種人怎麼可能被她接納,進入她的圈子。

想到這裡,蔣星瓊從孟韶身上收回目光,輕輕巧巧地說:“我朋友在叫我,等我有空的時候你再來找我吧。”

孟韶張了張嘴,但蔣星瓊已經轉身走了。

排在她前麵的最後一個人結完賬,老板拿過她放在櫃台上的創可貼,在刷卡機上按了幾下:“六塊。”

孟韶站在櫃台前沒有動作,老板以為她在走神,提醒了一聲:“同學?”

刷卡機方方正正的一塊黑色液晶屏對著孟韶,倒映出了她束手無策的神態。

孟韶抿了抿唇,正準備說自己不要了,突然聽見身後響起了一道低冷的聲線:“我替她結。”

她一怔,向後側過臉,看到了程泊辭口罩上方疏淡的眉目。

他將一瓶冰水放到櫃台上,等老板將兩件商品的價格疊加在一起,伸手刷了卡。

孟韶為自己的窘迫暴露在他麵前而感到難堪,小聲說了謝謝,又說:“我會還你的。”

程泊辭低垂眼簾取走自己買的水,白皙手背上透出淡色的青筋輪廓:“不用。”

然後經過了她。

在他帶起的那陣風裡,孟韶聞到了熟悉的冷冽清香,微微的涼意拂過皮膚,像一場看不見的雪降落在她身上。

他全程沒有看她一眼,孟韶突然意識到,程泊辭會幫自己,是因為她在前麵磨磨蹭蹭的,耽擱了他的時間。

身後一個男生結完賬追上了程泊辭,是月考家長會那天在校門口誤會她偷拍程泊辭的那人,她瞥見男生胸牌上寫的名字是聶允。

孟韶跟在兩個人後麵往教學樓方向走,帶著一點隱秘的做賊心虛,聽到聶允在同程泊辭討論最近跟其他班打過的一場籃球賽。

“那天晚上真氣死我了,罰球沒進還被蓋了帽,幸好辭哥你壓哨絕殺進了個三分,不然咱們就輸給二班那幫孫子了。”

“下次可以試試擋拆,他們班的人包夾做不到位。”

原來他喜歡籃球,孟韶想。

走進教學樓,孟韶遠遠看見蔣星瓊正跟她那幾個朋友站在樓梯口聊天,對方看見程泊辭,眸色晃了晃,先揚手跟聶允打了個招呼,等到聶允回應之後,才又帶著幾分矜持,叫了一聲“程泊辭”。

程泊辭的眼光從她身上路過,並沒有回應。

蔣星瓊的手還懸在半空,過了片刻,她訕訕地放下了。

孟韶看到聶允撞了程泊辭一下,嬉皮笑臉地對他說:“你彆太離譜了,蔣星瓊是咱初中同學,一個班的,你忘了?”

“忘了。”程泊辭毫不在意地說。

孟韶回到班裡的時候許迎雨問她去哪兒了,怎麼現在才回來,緊接著對方又看到了她肘關節上的擦傷,驚呼道:“你這怎麼弄的,怎麼還流血了?”

“不小心磕到了。”孟韶說。

並不是多嚴重的傷口,貼上創可貼之後很快就不疼了,薄薄的包裝盒被孟韶小心地放在了課桌抽屜最靠邊的位置,一伸手就可以摸到。

她的生活中充斥著平凡、不受重視和被誤解,而在課間的最後十分鐘遇到程泊辭,就像一場意外的奇遇,她的傷口和創可貼都是證明。

隔天下了場雨,雨勢不小,水跡在窗玻璃上拖出長長的尾巴,將窗外的景物暈染成模糊的色塊,好像整座城市都浮起了潮濕的心事。

下午大課間的跑操被臨時取消,班主任老鄭叫了幾個早自習古詩文默寫錯了太多的人去找她抽背,這其中就包括本來要幫英語老師分發作業的許迎雨。

許迎雨把一摞剛從文印室領回來的空白試卷交給孟韶,讓孟韶發完之後去找一班的課代表,勾一下被英語老師去掉的題。

禮外的老師不會讓學生浪費時間,都會提前把要布置的作業做一遍,過濾掉那些出得不夠標準或難度太低的題目。

一班和七班是同一個英語老師上課,英語老師有時候為了方便,會把作業要求直接布置給其中一個班,再由兩個班的課代表互通有無。

孟韶問許迎雨一班的課代表是誰。

許迎雨一邊抓緊最後的時間翻語文課本,一邊對孟韶說:“程泊辭,這學期剛換的,他還是他們班班長和咱們學校廣播台的台長。”

孟韶慢了一拍才說好。

許迎雨隻顧著多記幾句古文,沒注意到孟韶的反常,從座位上離開的時候嘴裡還在念叨“最是一年春好處”。

孟韶按照班裡每排的人數仔細地將試卷分成四份,給每排發了一份下去,許迎雨這次從文印室拿的卷子數量正好,沒多也沒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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