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顧伯爺與白馬書院的山長是舊識,因此他一見江逸去了國子監,就連忙把顧子穆打包送去了書院。
說起這個江慎對信義伯還有些不滿。在他心裡弟弟雖然不愛讀書,問起功課也是呆呆傻傻的樣子,但顧小六難道就是什麼好的?他有時候見他比逸哥兒還要傻。
再說那些闖禍的事情都是兩人一起做的,伯爺怎麼就能怪是逸哥兒帶壞了他孫子。
自己的弟弟自己管教可以,被人這樣嫌棄就讓他不高興了,他還不想逸哥兒成天跟顧家小子混在一起呢。
“逸哥兒不比從前,現在每日在國子監讀書,好不容易到了學假的日子,難道你還要把他按在府裡做功課不成?”長公主算是典型的慈母多敗兒。
她聽長子問起,並不覺得有什麼,便沒有替江逸隱瞞,“剛好定南王世子來了京城,上回在紅螺寺與逸哥兒見過一麵,這次又下了帖子來請逸哥兒過府去玩,我念著逸哥兒也好久沒鬆快了,便允了他。”
“定南王世子來京城了?”江慎一下想到此前南地那邊傳來的定南王府的消息,眉頭都皺了起來。
定南王世子與王爺父子有隙的事王府封地街頭的百姓都能說兩句,他卻能在既與父親不和,又無母族幫襯,後還有好些庶弟虎視眈眈的情況下坐穩世子之位,必然不會是什麼純良之人。逸哥兒跟他走太近能是什麼好事?
“兒子聽說定南王後院似有點不太平,怕他這回來京裡是另有所圖。還望母親下回攔著點,彆讓逸哥兒牽扯進去。”江慎心裡已經想了八百個陰謀論。
“哼,他的後院早八百年就不太平了,還等的到如今?”長公主冷笑一聲。
她對定南王府的事毫無興趣,此前也並未想這麼多,但被江慎這樣一說也覺得有些不妥,於是對長子說道:“聽說他們是要去城郊騎馬,你若不嫌辛苦就親自跑一趟,我怕派去的人逸哥兒不聽。”
她是知道自己這個兒子的,派去的人哪怕是打著自己的命令,他也有可能用各種方法拖到遊玩結束才回來。
“兒子正有此意。”江慎本就打算親自去逮人。
“既是如此你便早些去吧,否則不知道那皮猴又去了哪。”長公主忙揮手讓長子早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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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母親和兄長都擔心的時候,江逸在耐心聽韓嘉言教他騎馬,聽得認真又仔細。
因江逸提到在國子監被人陷害差點摔下馬來,韓嘉言便教他怎麼控製受驚的馬,怎麼在摔下來時保護自己,以及怎麼報複回去。
那一項都深得江逸的心,學這個可比他哥要求的讀書有意思多了。
隻可惜好時光是短暫的,他感覺理論知識才學了沒多久,結合實際的操作也隻稍微試了試,就發現不遠處來了一個同樣騎馬的人,這人越看越像他哥江慎。
他哥不是去出公差了嗎?江逸還以為是自己想太多。
可等來人越近他才看清了那果然就是他哥江瑾和,他立刻轉頭對韓嘉言說:“韓大哥,快,快,咱們快些走,我哥要來了?”
說罷也不管這彆的,一夾馬肚就沒頭沒腦地往前跑。
韓嘉言隻好跟在他旁邊,一邊糾正他的姿勢一邊用眼神詢問。
“韓大哥你不知道,要是讓我哥逮到就慘了,肯定又要趁機給我加罰功課了。”
“你不是說你母親已經應允了你今日可以晚點回去?”韓嘉言感到奇怪,他隻聽說過江家大郎的才名,不能理解江逸怎麼見到兄長就像耗子見了貓一樣,嚇得四處逃竄。
“對啊,我是有母親的允許出來玩得,又不是逃課,我跑什麼呀?”江逸恍然大悟,停住了馬。
“你跑什麼呀?”江慎這時也趕了上來,見他的第一句話同樣是這樣問。
“嘿嘿,大哥,我沒有跑,我這不是跟韓大哥在騎馬嗎,韓大哥騎射功夫極佳,我正讓他教我呢。”江逸狡辯道。
然後又開始說些好聽的話,“大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一路上舟車勞頓的累不累呀?怎麼不在家休息呢?這一回來就來尋我,害得大哥受累了,要是知道大哥你今日回來我定留在府裡等你。”
江慎臉色有所緩和,說道:“也是剛才回來的,去見了母親聽說你跟人出去騎馬,我便來看看。”
因說到了韓嘉言,兩人目光有所交彙。
他們都聽說過對方,但這是第一次見麵,此時兩個年齡相仿的青年才俊互相在心裡刷新自己對對方的評價。
江慎心中想的是,氣質沉穩內斂,眼神銳利逼人,定南王世子果然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韓嘉言心中想的是,眼神高傲,麵容冷峻,慶國公世子果然不是什麼好相處的人。
江逸哪知道他們怎麼想,他見大哥提到了韓嘉言,忙替兩人介紹,“大哥,這位就是定南王世子,我與嫂嫂去紅螺寺上香的時候遇到了韓大哥。韓大哥人很好,在寺裡見我困在石頭上,馬上救了我下來。”
“逸哥兒不得無禮,世子豈是你能隨便稱呼的。”江慎先是低聲阻止了江逸繼續韓大哥長韓大哥短的話。
接著對韓嘉言帶著歉意道,“舍弟就是這麼個單純跳脫的性子,但凡誰對他臉色好點的,他就覺得誰好,也不管合不合適,見誰都這樣叫得親熱。”
他話裡的意思很明顯,告知對方誰才是江逸真正的兄長,還有告訴韓嘉言江逸就是這麼個自來熟的性子,不要有什麼想法。
韓嘉言自然聽懂了,他表麵一笑,說道:“不必在意,逸哥兒與我投緣,我長他幾歲,這麼叫也沒有錯。”
兩人打了幾句機鋒,都察覺出了對方的不喜,不過他們都是人精,誰都不會去點破。
最後還是江慎借長公主讓他來尋江逸這個名義,才結束了兩人的較勁。
可憐的江逸,還沒騎多久就要回去。他依依不舍地讓韓嘉言替他照顧好馬兒,待他下回學假有空再來玩。
回去的路上,江慎對著弟弟糾正道:“以後不可如此稱呼了。你才認識他多久,既非世交,又非親眷,怎可稱兄道弟?世子就是世子,不可逾規越矩。”
江逸覺得他哥有點不講道理,“大哥,我又不是三歲小孩,還能判斷不出誰是好人。我就覺得與韓大哥投緣,願意叫得親近些。”
江慎不悅道:“你不過見幾次麵就相信他?知人知麵不知心,你怎知他就沒有壞心思?下回你再出去定要讓我知道。”
江逸就是那種越阻撓越要去做的人,“既然你這麼見不得我叫韓大哥我不這麼叫便是,我下回就叫子斐哥哥吧。”
說完對著江慎吐舌,臉上儘是唱反調的洋洋得意,讓你不允許我叫,我還要叫得更親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