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第 162 章 三合一(2 / 2)

說罷,也是起身要走。

哪裡曉得筠娘子卻忽然起身一個疾步上前將她給攔住,“你休要將你那些算計人的技巧放在我身上,我告訴你,我自小生在那種地方,可以說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什麼人某狗樣的人什麼居心,是好是壞,在我麵前都是藏不住的。”

說到這裡,忽然眼含著委屈,“阿儀與我本相處得好好的,我們對月當歌,論詩文辭賦,我撫琴他便吟詩,從日光燦爛聊到星月漫天,下至黎明蒼生,上至帝王朝堂,沒有不能說的,可因你他便斷絕了與我的來往。”說到此處,她目光陡然一轉,竟是帶著幾絲入骨恨意。

朝著周梨指名點姓地問道:“周梨,你是不是一直在害怕,有朝一日,會有一個女人超越過你?你害怕彆人奪走你的一切!所以你才使出這下作手段來挑撥我與阿儀的關係。”

筠娘子的這些話,的確讓周梨有些氣惱!什麼鬼話?她要是怕彆的女子奪走自己的一切榮耀,怎麼可能一次次提拔女官?但與此同時,她也像是發現了什麼一般,忽然覺得李儀能理智決絕地筠娘子分開,隻怕不是意識到他人生得失。

而是……

她像是探出了個什麼秘密來,忽然有些同情起李儀的情路坎坷。

新政的推行,和女子擁有男子同樣的權力,的確是惠民天下,但這其中並不包括皇帝的女人。

所以嫁給李儀的人,注定了要與朝廷隔絕一切。

真正有那個能力的人,李儀也覺得不應該拘在他的後院裡,而是到朝堂上來,和周梨一般大放光彩。

但此刻即便聽得筠娘子說她和李儀相處時候的種種,風花雪月與朝堂政務共存,這明顯是不可能的。

這恐怕才是李儀決定和她斷了的緣故,甚至道彆都沒有。

可她卻怪罪到自己的身上來,料定了自己和她從小在那青樓裡所見過的大部份女人一樣,喜歡在背後嚼舌根。

如此說來,她即便是有才華在身上,但這眼界到底還是有些狹窄了。

不然的話,李儀忽然和她斷絕來往,她應該是在自身上找原因,而不是將錯誤歸咎在彆人的身上。

且還是沒有調查清楚之前,隻憑著自己的心思猜想。

周梨又有些同情她,看著盛怒的她,隻道:“你的過往,我從未有所歧視,且那也不是你自己能選擇的,所以我從來沒有低看你一眼,甚至曾經一度將你與那些大家們平齊,你一手創建了如今的風月館,我甚至是對你產生過敬佩之意,我想來,表哥也是這樣認為的。”

筠娘子一怔,顯然沒有想到周梨會對自己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且那目光坦誠得讓筠娘子想在她眼裡找尋半絲虛假都無跡可尋。

但她對周梨這番話,也隻是短短的愣了一下,隨後就反應過來,“你修得說這些話來哄我,你若真這樣認為,就不會從中阻撓我與阿儀了。”

周梨忽然覺得,自己同情她沒有必要了,也沒有必要告訴她李儀和她分開的兩個問題。

一來是她的出身,這天下初定,不服李儀的人比比皆是,所以她的確不可能為帝王之妻;二來就是李儀沒有告訴自己的,筠娘子的野心了。

“隨你怎麼想了。”她輕輕笑了笑,轉身頭也不回就開門走了。

那筠娘子試圖追出去,她認定了周梨的這個笑容是對自己的嘲諷。但又怕引起眾人圍觀,隻能不甘心地停在了門口,眼裡的怒火和恨意又升了幾分,隻咬牙切齒地罵了周梨一句:“你自己命不好,嫁不出去,也見不得彆人幸福麼?”

這話也虧得是周梨沒有聽到,不然肯定是要挽起袖子和她反駁一二的。

什麼叫她嫁不出去?要不是為了這後虞能統一,她和白亦初早就成婚,沒準孩子都有了。

至於周梨臨走前那個笑容,的確是有幾分嘲諷的。嘲諷筠娘子既是聰明,又不算太聰明。

隻不過這些她也不去追溯了,就當那過眼雲煙,當下還是去將幾位長輩們拜訪了才是。

畢竟啟程的人和日子已經定了下來。

但是她沒有想到,她與筠娘子見麵,且這聊天的內容被乾三聽了去,一字不漏地轉達給了李儀。

所以當啟程前日她去同李儀告辭,那李儀眉眼間有幾分尷尬,“本想還維持一下自己的體麵,想要證明自己沒有那樣倒黴,果然是有個真心實意的紅顏知己,沒想到……”

周梨聽得他此言語,反而是有些同情他了,做了這帝王,連一份單純的感情都不配擁有了。

因此是歎了口氣:“罷了。隻不過往後你自己到底斷乾淨些,這一次叫她覺得是我從中作梗,下次我不在,誰知道會不會又覺得是屏兒姐?屏兒姐可不是我,若是叫人欺負了去,看你如何是好?”

李儀為此事深感自責,表示以後實在不行,這婚不成也罷了,要不就在群臣推薦的女子裡挑選一個。

反正他們推薦的,都是那宜家宜室。

周梨想著他如今也是而立之年了,天下雖有,但不得半分真心在手,便道:“說來到底是你這身份的緣故了,早年你當不要想著什麼天下未定,不講兒女私情。這下可好,你想講兒女私情,人家卻要和你講天下權力。”

李儀也歎氣,“誰能想得到呢?那時候不也怕真遇到一知心人,卻不知前途如何,若是將人辜負了,也不好。”

“這是什麼話?照著你這樣說,那不立業成功就不能成家了?可是俗話說的好,先成家後立業呢!”又見他一個人孤零零的確是可憐,人家乾一都要妻兒了,乾二也成了婚,便道:“如若不然,你得空多出去走一走,將你這身上的帝王之氣收斂收斂,最好是將你舊年在鄉下那套樣子拿出來,若如此真有人不知你身份,仍與你在一起,那我看也是個良配。”

這話李儀給放在了心裡,“倒也未嘗不可。”說到此處,忽然想起早前翻看過的前朝文獻,講的都是些離奇案件。

不過這些案件,明麵上卻是看不到的,就如同那河水潺潺,但哪個曉得底下埋葬了多少汙垢?

於是便道:“你提議叫我將舊年行頭拿出來,那你此番前去各州巡查,倒不如也這般行事,你微服到何處,屆時叫連城將儀仗追隨到何處便是。”

周梨也是這般想的,“是了,這如今各州府接連來奏,隻好不壞,恍眼一看,好似著天下真是四海升平,海晏河清,隻不過那銀子尚且都有不喜歡的人呢!何況你這做帝王的。”

這種膽大妄為的話,也就是她敢當著李儀的麵子說了。

李儀果然苦笑:“除了你,可再也沒有誰敢同我這樣講話,近來連屏兒都開始講究起來。”

周梨卻隻埋怨他,“天下的公務是做不完的,你這份工得乾到壽寢正終,所以急不得的,得空了多去屏兒姐那裡,她念著你,卻又怕耽誤你的事情,念你也不敢找你。”

末了,又添了一句:“你說了兩個‘我’,要被罰俸祿了。”然後哈哈一笑,便走了。

周梨手裡還拿著對錢氏姐妹的聖旨,所以隻能選擇先往這西北往上,到了那絳州後,是否要去江南一帶,還要再做另外的計劃了。

也因這手裡捏著錢氏姐妹被冊封的聖旨,以及商連城那裡帶著對姐妹倆的賞賜之物,所以她也是特意去打聽了一下那已經去挖礦了的鄭遠恒。

聽說他被送去阿姊山挖礦後,他那青梅竹馬得了鄭家姐妹的話,果然去谘詢了一二,得知自己和孩子是分不到一丁點錢財的。

於是起了將孩子丟掉的心思,她那兒子身體素來又不好,當時還在杏林館裡排隊醫治呢!連鄭遠恒給她買的那些貴重物品都一一賣掉,換了銀錢在手裡。

不過後來去看了鄭遠恒一眼,不知怎的就改變主意了,帶著那兒子就往絳州方向去,也不給孩子治病了。

怕也是衝著那鄭家財產去的。

而此番與周梨一同出行的,除了商連城的大隊人馬和乾三這個帶品階的護衛之外,還有沈窕也跟著。

以及一個文書。

也不是旁人,正是前陣子挈炆他們成婚那天過九十九大壽的章家老太太的孫子,也才弱冠的章玄齡。

其實這份文書能做的人不少,但這章玄齡字寫得好,還寫得特彆快,而且這章家因為總是代代單傳,且還總是老來得子的緣故,他們家歸咎於肯定是身體不好的緣故。

所以這章玄齡從小也開始學武,他父母就指望著他正常年紀就能有孩子。

因此他既是寫得好寫得快,武功還不錯,跟在周梨身邊,有時候還能充當個護衛。

即便是不行,那遇到危險的時候,他這個記錄巡撫大人出行史的文書也能自己保命。

不過得知他以後也要跟在周梨身邊,沈窕不禁和周梨悄悄吐槽起來,“他們家總是老來得子,又一脈單傳,難道沒想過另走捷徑?”

“什麼捷進?”周梨以為她說比如納妾?

哪裡曉得她說,“□□啊,我看許多夫妻成婚多年沒有孩子,收養一個孩子,立馬就有自己的孩子了。”

這個說法有沒有什麼科學依據周梨不知道,但是事實上大多數還真都是如此。

也不知他們章家為什麼沒有領養一個孩子。

浩浩蕩蕩的隊伍旌旗蔽日,很快就從屛玉縣城出發,至臨淵窪方向而去,翻越過紫蘿山脈。

周梨先是乘在那四匹馬拉的大馬車裡,過了臨淵窪,從陳慕那裡又得了不少好東西後,到了紫蘿山脈,就直接走州道去往靈州城裡。

拜見過了霍琅玉和公孫曜夫妻後,在靈州城外的馬場裡轉了一圈,便正式上路。

她也是這個時候從那寬敞的馬車裡下來,帶著章玄齡沈窕,以及在前麵做斥候探路的乾三。

四人輕裝上陣,一路穿越全州。

那絳州地接豫州,又與業州相連,東臨燕州大地。

而周梨在全州微服私行,見民生安定,各處風貌也好,即便是有些刑事案件,但衙門都秉公執法,可見這陳大人治理是用了心的。

左右那磐州也是另外一位陳大人,周梨就不打算再走磐州業州了。

而是選擇直接從全州上豫州去。

才到豫州,就得知了那司馬垣如今竟然都還在豫州,顯然著豫州的礦產之豐富,完全超越了齊州。

而這豫州又是緊連著那關外遼北,所以周梨在此處,還辦了一兩樁民間小案子。

其中一個,則是大家都認定了的清官難斷家務事,入贅的女婿為嶽家兢兢業業起早貪黑地經營,還要受嶽家白眼冷待,連孩子也叫嶽父嶽母教壞了,於是他想要和離,受到女方蠻橫的阻止甚至是人身傷害。

周梨私下調查清楚後,都沒來得及等後麵那商連城的隊伍,就讓乾三去那縣衙裡,知會那個她見過的小女縣令給辦了。

然後便直接朝著絳州方向而去。

且說著錢家,自從錢氏姐妹的父親大富大貴之後,也是舉家搬到了城裡來,算得上是一方知名富賈。

不過即便是家中錢財萬貫,但因錢老爺沒有兒子的緣故,也是從來都叫人低看著。

而錢老爺因念著妻子與自己同甘共苦,也是沒有想過要納妾生兒子的想法,而且兩個女兒幾乎都繼承了他的經商天賦。

至於族裡,雖一麵總是拿他沒兒子的事情來打壓,但也沒有一個人勸他納妾生兒子的。

到底他們還是怕錢老爺生了親兒子,以後這錢家的銀錢就不好這麼拿了。

眼下周梨一身輕裝打扮,還沒到絳州城,而是到了錢家祖籍,也是族裡人所居住的黃梨縣,便開始打聽起錢家之事來。

如今女子為商為官的不少,她也不必在女扮男裝了,但卻沒用自己的真名,而是如同當初去往豐州木雅城之時用了假名字,李粥。

因錢家是做皮毛生意起家的,所以她此番給自己安排的身份也是個做皮毛生意的小戶家小姐。

身邊的沈窕是丫鬟,章玄齡是賬房,乾三是車夫。

又因天已至黃昏,於是四人在黃梨縣城裡最大的客棧裡入了住。這八寶客棧是客房酒樓兩樣同屬經營。

他們要了兩間客房之後,便在樓下大堂裡吃飯。眾所皆知,這但凡做跑堂小二的,哪個不是眼觀四方耳聽八方的機靈鬼?

所以一看他們這外地來的口音,就連忙上前打聽,“幾位客官,這是要打哪裡去?”有時候給客人提供點消息,還能賺點外快,何而不為呢?

而為了周全些,周梨在豫州的時候,同那個小縣令那裡做了另外一套戶籍,用來在外登記的時候用。

以免暴露了身份。

因此小二知道他們來至豫州,隻好奇是要行往何處去?

周梨特意下樓在大堂裡吃飯,正是等著小二來搭話,她也好打聽消息。

如今也是順勢回道:“我家近年來做起了皮毛生意,特意來這絳州探一探路子,不知小二哥有什麼高見?”

小二一聽,當時就來了勁兒,“那這位李小姐你可是來對了地方,誰不知道我們這絳州皮毛大戶錢家,原來本籍就是這黃梨縣的,一年來在錢家手裡經手的皮毛,不知幾何呢!”

而說到錢家,想起近來錢家姐妹倆發生的事情,也是一時覺得有說不完的話,隻可惜堂中還有旁的客人要招呼。

周梨見此,也不著急,隻慢慢吃,等他得了空過來,方繼續問:“我瞧小二哥乃八麵玲瓏者,想來在錢家可是有認識的人,可願意幫忙牽連搭線,在下也想同他們家學習一二這皮毛生意怎麼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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