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跡這次是被熱醒的,意識還沒清醒,閉著眼睛把蓋在身上的被子推開,頓時涼快了。
沒一會兒,被子又被蓋上了。
顧跡覺得熱,罵罵咧咧地把被子推走。
然後被子又跑到他身上來了,帶著悶悶的熱氣。
“熱死了。”
顧跡受不了了,這才睜開眼睛看怎麼回事,卻看到了一個不應該存在這裡的人。
“……言從逾?”顧跡現在隻想睡覺,也不太清醒,見是熟人也沒多想,低聲呢喃道:“彆給我蓋被子。”
言從逾也很無奈,他沒照顧過病人,但昨天下了雨,今天又降溫,這個天氣不能不蓋被子。
趁著顧跡現在醒了幾秒,言從逾用溫水衝了退燒藥,推了推床上的男生,說道:“喝了再睡。”
顧跡:“不喝。”
言從逾看著閉著眼睛的男生,額前的頭發睡得有些亂,比平時多了幾分柔軟,把聲音放輕了些:“把藥喝了再睡。”
顧跡沒搭理他。
“……”
言從逾實在不怎麼會照顧病人,藥是一定要喝的,但不知道這種情況是要強行把顧跡叫起來,還是應該怎麼做?
俗話說,軟的不行來硬的,但言從逾又下不去手。
言從逾想了想,低頭問道:“你熱不熱?”
顧跡:“……熱。”
“那你把藥喝了。”言從逾把藥盒拆成紙板,當做扇子對著他搖了兩下,“我給你扇風。”
的確有淡淡的涼風吹到臉上,顧跡猶豫了一下,似乎是在心底權衡,最終還是敗給了悶熱。
他慢慢坐了起來,腦袋也有些疲憊,低著聲音問道:“藥呢。”
藥的水溫被晾得剛好,言從逾把杯子遞給他。聞著藥的苦味,顧跡一口喝完了,擰了下眉頭,又重新睡了回去。
顧跡闔上眼,言簡意賅地催促:“該扇風了。”
言從逾低低笑了聲,本來還想讓顧跡再喝一杯熱水,現在想想也隻能算了,信守承諾地給他扇著風。
……
顧跡再次醒來的時候,昏沉的感覺已經好了許多,撐起身子坐起的時候,濕毛巾從額頭上掉落。
“你醒了,好點了嗎?”一道清冽的聲音響起。
顧跡頓了下,偏頭看見言從逾的時候,差點以為自己還沒睡醒,半天沒反應過來,遲疑問道:“小言,你怎麼在這兒?”
言從逾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早上知道你發燒了,你室友要去上課,剛好我今天沒課,過來看看你。”
當時言從逾在手機裡問程灼他方不方便過來探望一下,程灼求之不得,讓他趕快過來。
程灼和許景因上午都有課,也不放心把還在發燒的顧跡獨自留在宿舍裡,這種情況下,言從逾出現得正好。
顧跡怔了怔,言從逾比他以為得還要好心善良,對方和他總共才認識沒幾天,卻會在生病的時候來探望他。
怪不得上輩子對方會在和他不怎麼熟悉的時候,也幫過他許多次。
顧跡道:“謝謝——”
話說到一半停住,因為顧跡倏然看見了言從逾手裡拿著的拆開的藥盒。
如果沒記錯的話,他中途是不是醒過一次?不僅不蓋被子還不喝藥,還非要小言給他扇風了?
顧跡忽然沉默住了。
哪裡有地洞,他要鑽進去。
言從逾沒在意這些,拿過桌上的溫度計遞給他,“再測一下吧。”
顧跡接了過來,一想到剛才的事情就臉上發燙,頓了幾秒,話音有些沒有底氣地開口道:“我剛才是不是太麻煩你了?”
言從逾眉間帶著淡淡的笑意,“不會。”
他倒覺得顧跡那個時候更生動,會鬨脾氣講條件,喝藥的時候也很乖。
顧跡在心中歎了口氣,懊惱是當然的,但事情畢竟已經發生了。
“你不要和彆人說。”顧跡表情嚴肅地商量道:“什麼條件都可以,千萬不要和彆人說,尤其是程灼。”
——否則他會被笑話死的。
言從逾沒想到顧跡半天就提出了個這麼要求,他笑道:“不跟彆人說,我嘴很嚴。”
顧跡覺得言從逾也不像是會到處亂說的性格,稍微放下了心,伸手扯開了睡衣的領口,把溫度計伸到了衣服裡。
沒有預料到,言從逾冷不丁瞥見露出的半截肩膀,眼睫顫了顫,微微移開了視線。
過了一會兒,顧跡拿出了溫度計。
顧跡看了眼道:“三十七度,差不多快好了。”
他印象中自己沒生過幾次病,這次的發燒純屬意外,早知道昨晚上就不去陽台了。
但平時生病少的人好得也快,睡了一覺之後,顧跡現在覺得自己已經沒什麼問題了。
顧跡發個燒出了不少汗,下了床,“你隨便坐,我先去洗個澡。”
言從逾點了下頭。
顧跡拿著換洗的衣服進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