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已經到了夏天,橫濱最近的氣溫逐漸有所升高。
而今天,橫濱的氣溫是最近一周以來最高的一天。
“好熱啊。”
中島敦行走在三十幾度的烈日下,熱的拿手充作扇子扇風。
他身上的衣服還是之前在福利院裡麵出來的那一套,洗乾淨了之後勉強也還能穿。
至於為什麼不把身上的衣服換一換,主要原因還是中島敦不敢在除了吃飯以外的事情上擅自動用這筆錢。
多姆納爾在養人類這方麵是真的沒有任何的經驗和天賦可言。他隻知道人類不吃飯會死,受了傷很容易死,其餘的一概都不清楚。他甚至是拿深淵生物的飼養守則來養中島敦的。
養的人類小孩衣服很破?無所謂,反正深淵裡不穿衣服的生物多了去,換新衣服就更是沒必要的事情。
養的人類小孩平時和他睡大街?無所謂,反正深淵裡大家都是隨便找個合適的地方就睡了,不要休息的房間也沒關係。
養的人類小孩和彆的小孩起衝突打架了?無所謂,反正多姆納爾隻要求對方不會受傷死掉就行,打架嘛,深淵生物經常打來打去的,肢體橫飛的事情多姆納爾看多了。
所以,在多姆納爾無比粗糙的飼養下,能健健康康地跟著多姆納爾存活了一周多的中島敦隻能說是生命力頑強,還好沒被這個缺乏常識的深淵之主給玩死。
聽見中島敦的說話聲音,身著黑袍,但是蒼白的膚色上看不見一絲疲憊和熱意的多姆納爾說:“邊上有河。”
他的意思是如果中島敦實在熱的受不了了,可以去河裡泡一泡涼快一下。
說完上麵這個建議,多姆納爾繼續說:“又或者,吾可以……”
“不用了!我想我也沒有那麼熱!不需要您的幫助了!非常感謝!”
中島敦語速極快地打斷了多姆納爾的話語。
因為經過這一周的相處,中島敦已經徹底明白了好心救出自己的多姆納爾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也知道了對方身上總是會有些奇奇怪怪的秘密。一般來說,多姆納爾以上麵那種口氣開始說話,就代表著他準備發揮他神秘之處了。
比如憑空給他變出一座半人高的冰山抱著走,要麼是一小片烏雲對著他的頭頂開始不停的下雨,美名其曰降溫。
中島敦不想被周圍的人當成怪人,然後再度被巡警驅趕了。
於是他看見了路邊的一個冰淇淋店,想到了辦法,並詢問了多姆納爾:“您要吃冰淇淋嗎?這也可以降溫的。”
雖然多姆納爾的麵色看起來並不因為天氣而感到燥熱,但是對方一身裹得老老實實地黑袍一看就很吸熱的樣子,中島敦下意識的就覺得他應該是熱的,隻不過熱的不明顯而已。
從被召喚出來開始,就未曾進食過的多姆納爾看了一眼被中島敦所指的冰淇淋店,門口排隊的人類很多,他說:“汝吃就可以了,吾不需要。”
多姆納爾對人類的食物沒有什麼欲望,或者說除了睡覺之外,他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欲望。
“吾在那邊等汝。”
多姆納爾的黑袍下戳出一個尖尖,指向了路邊路燈下的長椅,表示自己就不過去了。
這個黑袍下的尖尖其實是多姆納爾的觸手,他實在是不喜歡用人類軀體的任何部位來行動,所以就想出來了這個辦法。既不會讓觸手暴露,讓脆弱的人類受到汙染,也滿足了他使用觸手的習慣,多好。
中島敦點了點頭,今天的天氣實在是太熱了,他要是再不吃一點解暑的東西或者是找個地方休息,恐怕就真的要中暑了。
中暑這件事情在福利院的孩子裡麵也不少見,中島敦就曾經見過一個因為中暑驚厥的孩子最後因為救治不當死掉了。
多姆納爾帶著他從福利院所在的城市一直走,似乎是要帶著他去某個地方,白天幾乎不會停下腳步,所以中島敦不想耽誤對方的行動,不能休息的話,就吃點東西消暑吧。
而且,也隻有在吃的上麵,中島敦敢花多姆納爾給他的那些錢了。
白發修剪地有些奇怪的少年嘴角帶著笑,朝著冰淇淋店的方向走過去。
多姆納爾靠在了路燈下的長椅上,眯起了眼睛有些昏昏欲睡。
算起來,他來到陸地上之後,都隻是斷斷續續地睡幾個小時,白天就要趕路了。這讓本來就喜歡睡覺,一覺就能睡幾千上萬年的多姆納爾感到格外的不適應。
他想著就眯一會兒吧,等飼養的小人類來了再趕路,就這樣靠著長椅睡了過去。
然而在多姆納爾睡著後,他的黑袍下有因為本體睡著,而逐漸不受控製的好奇的觸手悄悄地爬了出來,伸出一點帶著邪異扭曲花紋的觸手尖尖,尖尖上頂著一顆全都是眼白的眼珠看著外界的一切。
觸手之間有簡單的意識,用人類聽不懂的語言互相交流。
[無聊……]
[我的小人類呢?]
[有好聞的味道……]
[咕嚕咕嚕……想吃……]
[玩一玩?]
越來越多好奇的觸手從多姆納爾的黑袍下鑽了出來,像是菊花一樣在黑袍的遮蓋下盛放出一朵眼球花。
這些看一眼就能讓人瘋狂掉san的眼球觸手們互相交纏,偶爾你戳戳我我戳戳你,一不小心就因為玩的太開心,而釋放出了一些小小的汙染。
[啊、完蛋了……]
[快收起來!]
[本體本體本體本體……]
[有人類!躲起來!]
一堆觸手們唰的一下躲到了黑袍下,然後黑袍表麵一條條凸起的線條瞬間消散,完全看不出觸手們的蹤跡。
隻有他們還未收完全的汙染在這片街區遊蕩,並最終飄到了一個精神狀態最差,也就是san值最低的人身上。
隨後,暗處一雙陰冷邪惡的眼神盯上了中島敦。
“突然一瞬間好冷啊。”
什麼都不知道的白發少年突然身上汗毛豎起,在大夏天三十幾度的天氣下感覺如墜冰窟。
他並不知道這其實是他的本能在提醒他暗處有危險,隻覺得有些奇怪地收緊了手臂環繞起自己的身體,用這種類似自保的方式提供安全感給自己。
“多姆納爾先生應該還在等我吧?”
中島敦扭過頭看了一眼長椅的方向,發現那個漆黑的身影還在的時候,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