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邀陡然被鎖了修為,變成凡人,卻不得種田要領,下田一通亂砍,將與野草混在一起的靈種劈了個稀巴爛。
然而這已是她按捺心中不耐,反複謹慎劈砍的後果。
李邀平生第一次嘗到了失敗的滋味,令她有些煩躁不安。
但當看到與她同為囚劍塚的弟子們,將田地耕的像被瘋牛群踐踏過,又像被猛火燒了三天三夜,黑的像炭堆般的慘不忍睹的場麵,她目光裡的躁色微微一斂,又找回了一絲足以傲視眾弟子的冷靜。
一天的艱苦勞作接近尾聲,李邀久違地感到了強烈的胃灼,這是餓了。
辟穀丹可解一日三餐之不便。
以往她未能完全辟穀,為了勤於修煉不浪費時間,就是靠灌丹藥來頂餓。
可現在,她身上早就沒了辟穀丹這種累贅之物。
不若……去跟其他弟子借?
這個意圖隻在李邀腦海中出現了一秒,就被無情否決了。
風淇乾了一天的活,又累又餓,活生生的人,反倒像個餓死鬼。
僥幸她比旁人多了一層草根的出身,就是進入仙門修煉,也喜歡三不五時地在身上揣幾個饅頭,為憶苦思甜,也為口腹之欲。
進秘境之前,風淇帶了一大袋子饅頭,一路上藏著省著吃,到現在隻剩下最後一個。
她極舍不得,磨磨蹭蹭將它從袋子裡掏出來,在衣襟口蹭了一蹭,然後狠狠咬上一大口。
饅頭冷硬,但依舊筋道,吃起來泛著麵香,咀嚼久了有一股淡淡的甜,又不膩人,是穀物特有的香甜。
啃著饅頭,往村舍的方向走,一路上風淇碰見不少東方仙門的修士,有封穴門的,也有囚劍塚的。
見到風淇,眾人無一例外都很熱情,習慣性與她打招呼,這是因為風淇性子颯爽,走到哪兒都能與人打成一片,但這一次,前來搭訕的修士都羨慕地瞅著她的饅頭,目光垂涎的緊:
“這饅頭我平日裡覺得硬邦邦的挺嫌棄,咋現在瞧著,這麼軟綿又白胖呢?”
“饅頭……你怎麼還有饅頭吃!”
“還有沒有了?也給我嘗一個,我都不知多少年沒吃過凡間的食物了。”
修士們將她圍成一圈,風淇卻不吃他們這一套,仗著身形高大,一隻胳膊立刻把饅頭舉得高高的,誰也夠不著:
“都收收你們的哈喇子,這饅頭可隻有一個了,我今晚還指著它過活呢,你們餓了就吃辟穀丹去,那個可比饅頭管飽多了。”
話雖如此,可是這饅頭,今兒個就是瞧著挺誘人的。
修士們舍不得散開,眼巴巴地盯著她的饅頭,風淇頂不住眾人起哄,目光往外一瞥,突然見到李邀一個人往村舍邊緣走,就嚷嚷道:
“唉那不是李邀嗎?!我找她有事,先走了啊!”
說著,她連忙舉著自己的寶貝饅頭脫身,往李邀所在的那個方向跑去了。
李邀本是低調行事,但不曾想見斜刺裡蹦出一個討人嫌的風淇。
風淇喜廣交好友,熱臉貼了李邀幾次,不被搭理,卻依然貼上來,這一來二去兩人就算熟悉了。
風淇上來就跟她勾肩搭背,笑嘻嘻道:
“大晚上的你不回屋歇著,這是要去哪兒?”
李邀臉上浮出一絲冷意,無可奉告:
“跟你無關,走開。”
風淇聞言,味覺忽然觸到了什麼,忍不住動鼻子嗅了一嗅,麵色狐疑道:
“好像有香味兒……這是哪裡來的炒菜香?”
李邀臉色微微僵住,見瞞不住她,便道:
“我要去東方仙門的地盤上找人,你彆跟著我,省得弄出麻煩。”
風淇露出恍然之色,“噢——”
隨即就猜出她的意圖:“你該不會是想去蹭飯的吧?”
李邀被一語戳穿,也不裝了,語氣變冷道:
“是又如何?”
風淇連連擺手,怕她誤會自己是要阻攔她去,擺出一臉真誠道:
“若是真的話,能不能也帶上我?”
李邀淡淡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風淇很懂規矩,倒不像尋常北方仙門修士那樣性子粗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