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總聽說浮母島附近的海魚很肥碩,種類又多,捉都捉不過來,要不是新上任的這位紫蛛窟王慷慨,我恐怕半輩子也難去島上享受一次,真是太感謝它了!”
聽到她倆對話的聶蟬與休葵,也被引著起了興致,休葵忍不住感慨道:
“可是上層魔窟的魔族卻能常到浮母島度假,什麼時候我們也能像它們一樣,不再為溫飽發愁,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呀。”
比起休葵的憧憬,聶蟬的態度則比較現實,很能認清自己的上限:
“咱們野奴鄉的魔族一輩子能吃飽喝足,沒病沒災就已經很幸運了,其他的隻能聽天由命,或者望著窟王們能慷慨,仁慈一些,這樣我們也能活的更好。”
謝靈對此不置可否,因為她知道在凡間,平民百姓們除了聽天由命,也一樣隻有仰仗明君才能安安穩穩活下去,但不同的是,魔界遠比凡間純粹,曆任窟王們都為雙生,既能互相掣肘,又能對鏡為鑒。
而之前的窟王們雖然都各有弊習,但跟凡間由史料編成話本,因此流傳千百年的帝王荒唐、暴虐,昏庸等事跡相比起來,完全是小巫見大巫,螞蟻遇大象。
這也跟魔界的風氣有關,即便有像晦鼠魔這樣的魔族存在,但與凡間相比,這裡處處都顯得更為純粹,那些數不清的染了血腥味的陰謀詭計與互戕互害,隻存在於凡間,這便是凡間總是戰亂不休,生靈塗炭的原因。
而這也是魔族們一向厭惡人味的理由,它們都覺得人性本惡,一群人,隻是因為魔族形貌異於凡人,就驚懼不已,見則絞殺,這種舉動將他們的愚蠢,邪惡無疑展現的淋漓儘致,也更顯可笑,因為但凡他們能跨過這無邊無垠的陰骨烏海,就會看見一個讓所有凡人都震驚無比的事實:
原來魔族與魔族之間的形貌差異,要遠遠勝於魔族與凡人之間的形貌差異。
這麼一個在魔界稀鬆平常的事實,放在凡間,卻不為世所容,但凡見魔,他們便群起攻之,毆打囚禁,拆筋扒骨,烈火焚燒,數種刑罰無所不用其極,這足可見凡人之性本惡。
這樣的天生惡性,也讓凡人們吃儘了自作自受的苦頭,所有他們能想出來虐殺魔族的手段,都被變本加厲地又用在了他們自己身上。
而在魔界,罪行多為毆打傷魔,坑蒙拐騙,以及虐待撫養小魔這大項,除開野奴鄉是不管的地帶,上層魔窟都有監牢,誰一旦犯事了,便會設立露天監庭,由監庭師坐鎮,將受害者與加害者,與這一案件相關的證魔,都請上來互相辯說,查檢證據,歸落罪責,同時也有負責圍觀、監審的魔族,一套流程下來,才可定罪,押監。
總之魔界種種,都純粹有彆於凡間,因一向的風氣影響,窟王們除了坐鎮一方,受敬仰愛戴,享奢華富貴,在威嚴上並無過分的壓製。
但窟王實力強大無匹,現今坐鎮魔界的兩大窟王,又各有一眾實力強橫的手下,普通的魔族就算再膽大,也不敢在它們麵前有不恭敬,不順從的地方。
聞離不與她們多聊,這便要走,謝靈知曉她孤僻,便及時問了一句:
“等到明日陰骨節,你還過不過來?”
聞離道:
“自然過來,不過我才從凡間回來,要先找個地方補眠,等明日陰骨之心祈福儀式開始了,再直接飛過去。”
墨息聞言,又不禁感興趣道:
“去陰骨之心?你是想去領養小魔,還是隻看看熱鬨?”
聞離的回答不同尋常,她緩緩露出笑容,陰沉又饒有興味:
“我才不是想領養小魔,隻是看慣了凡間血肉腐爛生蛆的死人,也想看看新誕生的小魔,來換換口味。”
墨息與一同在場的聶蟬,休葵聽到她的話,登時都被噎住,內心不約而同吐槽了一句:
……這是什麼怪癖。
聞離飛走後,烏海之上坊市搭建的越來越長,也逐漸熱鬨起來,夜頭漸過,翻到黎明,更多的魔族們都陸續來到了這裡,其中就有很多謝靈已熟悉的族群麵孔,譬如祭蛾魔族、巨兔魔族、草鬼魔族、祟貓魔族,袋鼯魔族,還有山貓魔、山魈魔,蛇魔壁虎魔等等,細長蜿蜒的海上坊市很快被擠的水泄不通,而魔界一年一度的陰骨節,也在這一刻終於正式來臨了。